樂寶話音剛落,眾人的目光便齊刷刷集中到她的身上。
包括梁青娥自己也不例外,看著樂寶的目光也滿是驚訝與意外。
回想當年,她之所以會定下這樣一個規矩,除當時是話趕話說出的原因外。
另還有一多半因素,就是她希望能通過這個方式,能夠多給家人們多開辟一條謀生之路。
靠田地吃飯,能不能填飽肚子則全靠老天爺賞不賞臉。
若是擱前頭吊根蘿卜,說不得家裡人看著收益分成的份上,就激發出一技之長呢。
隻可惜事與願違,時光匆匆流逝,轉眼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年。
這中間除老三兩口子曾動過要去官道販賣茶水的念頭外,家裡其他人對於此事,幾乎從未再提起過。
要不是今天樂寶冷不丁提到這件事,就連梁青娥自己幾乎都快遺忘了這個被她滿心期待、寄予厚望的規矩。
一旁的秦蘭花自然也回想起了那個最終無疾而終的茶水攤子,想到她當初付出的心力,還有被老娘馮氏哭慘拿走的那些銀錢。
饒是事過多年,每每想到這些銀錢就這樣白白打了水漂,秦蘭花仍是忍不住懊惱心疼。
當初她手上再沒多餘的銀錢支茶水攤子,多虧及時診出有孕,才讓她逃過一劫。
那會兒,她心裡認定腹中的小娃就是她的小福星。
誰又能知道後麵瓜熟蒂落,她竟生下這麼個讓她不長臉的醜東西。
秦蘭花手下意識放在小腹上,暗暗咬碎一口銀牙,打從生下這個烏漆墨黑的娃兒後,這幾年時間裡,她竟是再沒開懷過。
所謂河裡沒魚蝦也香,她一共就養下三個兒子,饒是這黑娃子不得她歡喜,也不得不捏著鼻子一直養到現在。
說起來,六壯這個黑娃子呢。
秦蘭花往院子裡掃視一圈,愣是沒瞧見六壯的身影。
算了,這孩子一向野的沒邊,虛歲才將將五歲,整日家最是喜歡跟著大孩子身後爬樹掏鳥蛋。
這會子見不著人,八成又是出門野去了。
回想起舊事,眾人麵上皆是感慨與唏噓,心裡不由暗自思忖樂寶緣何會突然翻出這段舊事來。
樂寶親昵蹭了蹭梁青娥,見阿奶瞧著自己滿眼慈愛,她揚起小臉。
歡快道:“阿奶,我聽大姐二姐說薛家人很愛吃橘子,這幾年橘子的價格更是從八文錢一斤,漲到現在二十個銅子一斤……”
樂寶說到這裡,頓了頓,見阿奶果然認真聽自己說話。
方接著往下說道:“咱們屋後那麼多橘子樹,有好些長的比爹都高了,阿奶,屋後的橘子樹能交給我種嗎,到時候賣了橘子得的銀錢,就按阿奶當初定下的規矩,分給阿奶一半收益,可好不好呢。”
這有啥不好的,這幾年陸陸續續栽種了百多棵橘子樹,這些樹除不斷長高長大外,竟是一個果兒都不曾結過。
如今樂寶主動要求負責管理,梁青娥心裡巴不得呢。
看著樂寶睜著明亮亮的眼睛期待瞧著自己,梁青娥把她攬入懷中,笑著點頭同意。
“成,屋後那些橘子樹,九成都是從你的胞衣上培育的樹苗苗,給你管正好,隻是,莫要累著……”
“不行,我不同意。”
一道疾厲聲音猛的打斷梁青娥的話,眾人尋聲看去,就見秦蘭花騰的站起身,一臉的氣急敗壞。
林飛鷹坐在她旁邊,聞言忙扯她衣裳,低聲喝道:“你這婆娘又發的哪門子瘋,這事同你有什麼相乾。”
秦蘭花一把甩開男人的手,怒道:“怎麼同我不相乾,我問你,那片橘子樹是不是家裡這幾年辛苦栽下的,眼看著要開花結果了,這死丫頭仗著娘疼她,竟舔著臉說交給她管……
她人還沒樹高,到時澆水施肥、修剪枝條、梳果摘果的活兒還不是咱們這些大人做,合著活咱們乾,到時賣橘子得的銀錢都歸她,擱這想啥美事呢。”
林飛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瞪視著眼前的秦蘭花:“樂寶是旁人嗎,她可是……她可是咱們的……”
餘光瞥見老娘的臉色猛的陰沉下來,林飛鷹心裡不由一緊,硬生生咽下將脫口而出的話。
隻得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調轉話頭,換一種語氣說道:“樂寶是咱們的親侄女兒,這孩子從出生到現在,你何曾儘過一點心,如今她不過是想管屋後那片橘子樹,你都要逆著孩子的心,都不肯滿足嗎。”
秦蘭花看著男人微紅的眼眶,絲毫不為所動。
依舊挺直了身子,梗著脖子大聲道:“哼,她既稱呼咱們為三叔三嬸,那麼她的任何事情,自然應該去找她的親爹親娘才對,她想要做啥,憑啥要我滿足。”
說完,她還不忘將目光瞟向一旁的陳秋蓮,眼中充滿了挑釁之意。
陳秋蓮卻看也不看她,隻瞧著樂寶,眼裡滿是鼓勵與關切。
“三嬸這話好生奇怪,我原本也沒跟你說呀,我和阿奶商量呢,是三嬸你自己跳出來說這麼一籮筐話。”
樂寶眨巴著她那雙水汪汪、清澈無辜的大眼睛看向秦蘭花,脆生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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