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車鬥裡堆滿了形形色色的廢品,在陽光映照下閃爍著斑駁的金屬光澤,就像一座雜亂無章的小山。
車一會停又一會開,大爺腰間的大串鑰匙碰得叮當響,響聲到了車下,顧星闌就得把那些收來的紙皮幫忙提上來。
他頂著光,搬完東西抬頭看了眼,山影的白光已經隻剩下一條線。
廢品車從市中心繞了個大遠路,現在才快到近郊。
“餓了吧?”
他拍了拍手裡的灰,坐到小孩旁邊。
無人應答,直到車停下來。
黎和泰一直沉默,到現在下車時才有點活人的樣。
“大嬸,我兩塊五全收了怎麼樣?”臨近晚上,路邊攤隻有零星幾個,菜色都不怎麼好,顧星闌下車就直奔過去。
大嬸彆了個錢包正數錢:“五塊,不砍價。”
“一塊。”
“一塊?!”
上來就砍這麼狠,聽著聲音還不是熟客,敢這麼叫板?大嬸正想抬頭罵人呢,結果話愣是在看清人後說不出一句。
“兩塊五,送你兩根蔥,袋子沒有,隻有掛繩。”
顧星闌接過後連連道謝。
“來,跟阿姨打聲招呼。”他笑著看向黎和泰。
小孩平靜的眼裡多了幾分嫌棄,整個人離菜攤就差隔一條馬路那麼遠。
“你家小孩?”大嬸眼尖地用下巴示意。
他點頭:“是好孩子,就是不愛說話。”
“那好,安安靜靜的,多乖!不像我家那皮小子,整天皮癢找揍。”大嬸笑了出來:“拿這幾顆雞蛋給孩子補補身體,看這孩子瘦的。”
瘦?
那小孩皮下可全是肌肉。
顧星闌笑吟吟地接過雞蛋,就差沒把謝字當口頭禪。
六點。
幸福小區到處都是奔走的小孩和狗。
狗見了陌生人的氣息,尤其是氣息不善的,它們狂吠不止,尤其是看門狗大黑,四條腿呼哧呼哧跑過來,獠牙長長地露出,唾液四處亂噴,甚至一退一衝地用牙撕扯黎和泰的衣服
黎和泰沉下眼,手裡躍躍欲試,目光從黑狗的後頸移到脆弱的腹部。
隻需要三秒,這條狗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他掃了一眼正在拍環境的攝像頭,手臂肌肉瞬間繃緊。
結果,突然天旋地轉,目光裡的東西陡然降低,鼻尖擦過某人的脖子,徒留某人那道獨特的香。
黎和泰繃緊了臉,眼睛瞪向抱他的人。
眸光的不可置信似乎在警告某人,顧星闌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還有餘力地揚了一下懷裡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