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大雨裹著枯葉,不斷砸在劉府的青瓦上,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芳香,但是卻讓人感到心煩意亂。
後院正廳內,濃重的草藥味非常刺鼻,昏暗的光線內,劉孜桐裹著厚厚的被子癱坐在太師椅上,手背青筋暴起死死扣著扶手,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那個孽障!竟在咱們‘瑞豐號’旁邊掛匾,他要乾什麼!"
瑞豐號就是劉家布鋪的招牌,也是燕州城中最大的布鋪,原本名聲在外、生意火爆,可如今就剩下名聲了,生意什麼的早就一落千丈。
如今劉昭準備開辦布鋪,並且在農莊建設紡紗工坊、紡織工坊的消息已經傳開,劉孜桐聞訊之後自然暴怒不已,認為這是劉昭在公開向自己“宣戰”,原本就被氣得舊病複發的身體,變得越發沉重起來。
忽然,偏廳傳來瓷碗碎裂聲,劉華拄著棗木拐杖撞進來,左腿僵直地拖在地上,大叫道"爹,劉昭簡直欺人太甚,實在不行就花銀子找土匪來,殺了他!"
劉華說話時牙關咬得咯咯響,郭氏則追著撲到門檻,發髻散亂如瘋婦"我的兒說得對!那殺千刀的害你瘸了腿,如今還要斷咱們活路,去找土匪來,咱們跟他拚了!"
"都閉嘴!"
劉孜桐掄起茶盞砸向二人,碎瓷在地上四濺,雖然心中惱怒劉昭,但最後一絲理智還是有的。找土匪?先不說能不能順利殺了劉昭,就算事情成功了,那些亡命之徒也會吃自己一輩子,這種事情沾不得!
於是劉孜桐抖著手翻開賬冊,看著賬冊上記錄的數字,心中明白布鋪的生意已經江河日下,如果劉昭再摻和進來,那劉家就徹底完了。
看了一會兒劉孜桐額頭的青筋凸起,咬牙說道"既然這個孽畜下死手,那就彆怪我不顧父子情麵了!”
“爹!”
劉華聞言頓時來了精神“如何做,爹隻管吩咐。”
“從明日開始,把布鋪的布價壓到市價的九成,半月之後再給我壓到七成!"
“啊!”
郭氏聞言驚呼了一聲,劉華則是雙眼赤紅的點頭答應著。
次日一大早,瑞豐號的鎏金價牌在晨光中翻轉,墨跡未乾的"九折"引來路人圍觀。不遠處新開的"昭明布莊"卻門窗緊閉,隻露出半截青布幌子。
此時劉昭正坐在對麵的茶樓雅間內,指尖摩挲著粗瓷茶盞,目光則掃過瑞豐號門口排隊等著買布的人群。
“公子!”
這時陳舉推門走了進來,湊到劉昭的跟前,壓低了聲音說道"根據南安堂郭掌櫃的消息,劉家昨日連夜下單,吃進了燕州城至少七成的棉花。"
“現在棉花價格漲到了多少?”
“每石從四兩五錢漲到了五兩八錢。”
劉昭微微皺眉,意識到劉家這是要殊死一搏了,一方麵企圖買斷燕州城的棉花,讓自己無法開工,另一方麵應該是準備壓低棉布價格進行傾銷,讓自己的棉布賣不出去,借此霸住棉布時常,為劉家換取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