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門扉處傳來兩聲有節奏的輕響,一個沉穩有力的聲音響起。
“報告!”
“進來。”
局座繞回辦公桌後坐定,揚聲吩咐。
隨著門鎖輕響,一個高大的身影跟隨著執行秘書步入了辦公室。
此人身形挺拔,步履矯健,每一步的步幅都仿佛丈量過一般的齊整劃一。等來到局座的辦公桌前,便如同一張蓄滿了力道的勁弓一般,“啪”一聲敬了個挑不出一絲毛病的標準軍禮。
“遵照上級命令,屬下前來報道,請局座指示!”
局座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心中滿意地點頭,態度越發和煦。
“很好,很有氣勢,年輕人就應該是如此富有朝氣的麵貌。”
“是!”
年輕人依舊抬頭挺胸,並無多餘的表情波動。
局座拿起桌上的那份文件裝模作樣地又翻了兩頁,“聽說,你在很小的時候就離了家人,遠赴德意誌進學,直到六年前突然中斷了學業,回國入軍校從軍,是嗎?”
年輕人神情淡然,似乎並不為討論的是自己的私事而態度有所動搖,“是,屬下少小離家,在異國生活多年,柳條湖事件後,屬下下定決心投筆從戎報效國家,於民國廿二年回國報考了中央軍校,僥幸過關,服役至今。”
黃漢忠上前一步,湊到局座耳邊輕聲解釋,“周家書香傳世,所以十分反對他放棄學業,曾對他入伍一事頗多阻攔。”
局座點著頭朗笑道:“可以理解,不過青年熱血,一番愛國情切,還是需要鼓勵的嘛。”
但隨即,局座的表情變得嚴厲起來,“今天叫你過來,是有一個極其重要且絕密的任務要交給你。你要仔細考慮清楚,一旦你接下這個任務,之後無論遇到多少艱難險阻,都決不容許有任何退縮畏戰,甚至是背叛之舉,否則,就將麵臨最高軍法處置,性命不保,明白嗎?”
“屬下明白,保證完成任務,絕不退縮!”年輕人立即挺直腰杆,肅然領命。
“好!俊卿,你負責給他介紹一下情況,說清楚其中利害關係。”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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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大早,張懷月便在門口的信報箱裡發現了一封寄給她的,密封起來的信件。拆開一看,裡麵是兩份分彆蓋著紅章的文件,一份是鉛印著‘山城市2區旅行證明書’等字樣的通行證,上邊還貼有張懷月的一寸黑白照片,以及以毛筆書寫的姓名年齡等信息,另一份則是一張手寫的身份證明書信。
張懷月皺著眉仔細查看過兩份文件,才將東西仔細收好。她不著痕跡地觀察了一番裡份巷弄,確認空無一人的巷子裡沒有什麼異常動靜或是多餘的監視目光,張懷月便趁上班途中,往康直裡後門的郵筒裡投遞了一個空白信封。
這天下午,還是在謝家的客廳裡,張懷月將兩份文件交給謝觀成和徐鵬飛。
兩人相互傳看了一遍,一時都神情凝重沉默不語。
張懷月也不催促,靜靜等待他們的看法。
許久,謝觀成方才開口,“看來,山城方麵似乎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焦急,這是在催促你儘快上路呢。”
他翻看著手中信封上的郵票和郵戳,雖說看著是通過郵運係統寄過來的,但看著這通行證上的照片和身份信息,他可不會認為這些人會沒有在暗地裡監視著張懷月的一舉一動。
他點了點桌上擺放的的物件,對張懷月道:“從今天開始,一直到你正式出發那日,暫時就不要和組織上發生任何聯係了,以免暴露身份。等到我們規劃好你的行程安排以及護送人員以後,就儘快派人去醫院通知你。”
“好。”張懷月點點頭。
徐鵬飛皺著眉望向張懷月,心中還是很不放心,“不需要我安排個同誌給她做個緊急培訓嗎?她畢竟不是一線人員,很多山城相關的事情都並不熟悉,冒然前往,隻怕容易出錯。”
當初畢竟是他引薦張懷月加入的組織,所以免不了要多操些心。
“不用。”謝觀成卻搖頭反對,“事情既然牽涉東瀛間諜,那麼小張此去山城,恐怕大部分時間都要直接與軍統局的特務們打交道,這幫人眼睛都利得狠,小張對山城方麵表現生疏一些,反而恰到好處,不用畫蛇添足。”
張懷月卻是若有所思,“那到時,我是不是借機多觀察,還能傳遞一些情報出來?”
“不可!”
謝觀成還未開口,徐鵬飛就立刻阻攔。
張懷月微微一愣。
徐鵬飛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阻止得有些過於武斷了,頓了一下,才解釋道:“我是擔心你缺乏經驗,剛到山城便急於求功,容易露了破綻。”
謝觀成卻陷入了沉吟,他手指輕敲桌麵,良久後打破沉默道,“或許,這也是一個機會。”
“觀成大哥!”徐鵬飛驚怒道。
謝觀成豎起手掌打斷他,“聽我說完。”
他輕點桌麵,緩緩開口,“我也不是指望小張能立刻為我們傳遞什麼重要情報出來,隻是,她如今奔赴山城還要獨自深入敵後的處境既已無法改變,倒不如從現在開始調整心態,學會成長,事先設想最危急的境況,我們也能爭取給她儘可能提供最大的幫助和支援。能在淪陷區工作這麼久,小張是有著足夠的謹慎和智慧的,你也應該給她足夠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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