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彥之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會議桌前眾人的神色。
於是很快他便發現,當李立群的神情冷下來之後。會議室裡,座位排序越是往後的幾人神情越是凝重,尤其是坐在他身側和對麵的兩男一女,幾乎已經是麵色蒼白,目含惶恐。他身側那個戴著眼鏡,頭尖額窄的男子還小心地從懷中取出一條手帕,不停擦拭著額角鼻梁滲出的汗水。
反觀坐在首席座位周圍,距離李立群更近的幾人,此刻雖然也大都低著頭沉默不語,但細觀察下來,就會發現他們事實上姿態放鬆,神態平靜,並沒有多少惶恐。
尤其是那個之前對他隱含敵意的中年男人,此時正微微側身,以一個將後背微微倚向上首坐席麵向會議桌下方的姿態,時不時抬眼掃視一圈眾人,同時手中還把玩著一支鋼筆,顯得很是遊刃有餘。
方彥之微微垂眸,從此人的身體語言不難看出,他應該是李立群的人。從他能將後背安心交給李立群來看,或許還應該是李立群的鐵杆嫡係,是十分受他信重之人。
那麼,問題就來了。
此人對自己的這份敵意,究竟是出自於他本人,還是出自李立群的影響和授意?
並未給太多讓他深想的時間,李立群很快打破了此時這份壓抑的沉默。
“這段時間大家也辛苦了,我也知道山城方麵派來的殺手精明狡詐,不是那麼容易抓捕的。不過我們也不能因此就懈怠,對手裡的排查工作敷衍塞責。”
李立群先是慢條斯理地打了一通官腔,接著才正式進入了正題。
“實際上,近段時間的排查和搜索也並非是完全一無所獲,可以告訴大家的一個好消息是,我的手中其實已經掌握了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
此言一出,室內仿佛震顫般奏起一陣嗡鳴,所有人都開始了互相交頭接耳。
而李立群則適時停下了話頭,淩厲的目光環視了一遍全場。
方彥之的眼瞳一瞬間急遽收縮了一下,但他倚靠在椅背上的身體卻是分毫未動,依舊姿態鬆弛,閒適自得。
李立群收回目光,嘴角掛上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但目前這條線索還需要進一步核實,所以今日召集諸位同仁,便是要將核實線索的任務分配下去,請諸位協助排查事宜。”
“當然了,為了避免走漏消息,現在的小組也需要重新進行一次人員的調整和分配。我預備將所有調查組成員分成六個小組,每組一個正副組長,相互協查與監督。”
說罷,他揮了下手,“黃秘書,你來念一下新的人員分配。”
“是。”
黃慎修立刻站起身,翻開手中的文件夾,揚聲念道:“第一組組長孫世林,副組長李芥。”
聲音一落,會議桌前立刻有兩人站起身,齊齊應道:“是!”
黃慎修於是接著念道:“第二組組長張羨廬,副組長肖一誠;第三組組長錢文奇,副組長莊瑩……”
每念一組,桌前便會有兩人站起,高聲應是。
一直念到了第五組的人員分配時,方彥之才終於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五組組長郭忠全,副組長方彥之。”
他立即起身,高聲應“是”的同時,掃了一眼同樣站起來的第五組組長郭忠全。旋即,他眸光一閃,眼中迅速劃過一絲利芒。
隻見這個五組的組長郭忠全,便是那個對他暗含敵意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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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懷月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便是將頭上頸上累贅的頭飾首飾全部拆掉,然後散開頭發舒緩一下緊繃的頭皮,最後再換上舒適寬鬆的家居便服和室內拖鞋。
坐進在起居室柔軟的沙發椅中時,她長長地舒了口氣。
今天鮑太太和另幾位官太太約了她一塊外出逛街看戲。維護好和這些官眷太太們的關係,是她如今的重要工作,因此,但凡受邀,張懷月多數都不會拒絕。
隻不過,既是要與這些太太們出門交際,那她就必須要將自己收拾得足夠的花團錦簇,珠光寶氣。不至於在這群女眷中多麼出類拔萃,卻至少得與這些常來常往的太太們保持相當水準,才能夠泯然眾人,不過分引人注意。
張懷月仰靠在柔軟的椅背上,望著窗外的藍天怔怔地出神。
距離與方彥之爭持應否拜入淮老夫人山門之事的那晚,已經過去了近三天時間。這期間,張懷月反複設想了無數遍說服淮老夫人收下她的場景和辭令,自認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一腔的躊躇滿誌亟待登場。
然而,令張懷月完全沒有預想到的卻是,一連幾天下來,廖三太太都未曾再與她聯係過一次,彆說帶她再次去拜見淮老夫人了,甚至就連電話都沒有來過一通。
如今不說如何避開廖三太太製造與淮老夫人單獨談話的機會,竟是就連想見這兩人一麵都成了問題。
而在這望眼欲穿的等待中,張懷月腦海中閃過無數讓她焦慮的念頭。
不是淮老夫人終於決定閉門謝客了,就是廖三太太找到比她更好的人選,抑或者乾脆就是方彥之反悔了,仍是找了人破壞掉了廖三太太他們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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