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暢淋漓的叱罵被人打斷,陳一吠極是不爽,未曾褪卻怒火的目光惡狠狠地掃向門口,正要高聲斥責,可待看清了來人之後,他卻是驀地一怔,滿腔的怒焰頓時便滯在了喉嚨口,半天吐不出來,隻得強咽回去。
門口那個身形高大的年輕人十分顯眼,隻需一眼,便叫人立刻能認得出來。
方彥之此人某種程度上來說在特工總部極為出名,甚至比幾個部門官長們都還要更具有知名度。畢竟能讓李主任看不順眼,卻還能在特工總部站穩腳跟還混得風生水起的,找遍整個特工總部上下也唯有此人了。而這,除了因為他會做人以外,與他背靠深厚的背景也有著極大的關係。
能讓李主任都心有忌憚之人,陳一吠自然得罪不起,看到來人是方彥之,隻得勉強扯出個難看的笑臉。
“方科長您可是大忙人,怎麼有空上我這小地方逛逛了?隻是我眼下事務正忙,怕是會招待不周哇。”
方彥之笑容可掬,像是沒聽懂他話語中暗含的譏諷,“總務科千頭萬緒,諸位科長勞苦功高,方某自然不敢輕易攪擾。實在是前不久聽我們組的小隊長說,卻至今還沒收到衣食補貼。我們五組的兄弟們每日在外頭風裡來雨裡去地執勤,怎麼說也不能叫兄弟們又受累又寒心不是?”
“但我想著,陳科長貴人事忙,我們情報科也不好拿著一點小事一遍遍麻煩你,這不,我這個領頭的隻好親自跑一趟,看看總務處這邊是不是有什麼難處,是我們情報科能幫得上忙的,也好搭把手。”
一番明捧暗貶的話語說下來,聽得陳一吠臉色發青。特工總部裡除行動處之外,就屬情報處人多勢眾,最受上頭看重,怠慢情報科這種罪名他可是萬萬擔當不起。陳一吠心裡不由暗罵,‘這小白臉果然不是個善茬,仗著有個好嶽家,竟還想把手伸到總務處來。’
但臉上還隻得陪著笑臉,“方組長說笑了,這事確實怪我,一忙起處裡下派的工作,竟然把諸位情報科兄弟們福利補貼都給耽擱了,實在是罪過。您稍等,我這就找人安排,一定儘快給兄弟們補齊,絕不耽誤大夥的工作生活。”
聞言,方彥之眼睛微眯,神色變冷。這狗東西抻著他們情報科的補貼拿喬,見他找上門來,竟還要在言語裡給他挖坑。
他懶得再與陳一吠繼續費唇舌,直接冷笑威脅,“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情報處恭候了。咱們科室的補貼今日若是還來不及下發,我倒是無妨,但兄弟們隻怕會有些意見,到時若是生出什麼衝撞來,還請陳科長千萬海涵呐!”
幾句話說得陳一吠臉色又難看了三分。
兩人一通刀光劍影的言語交鋒,倒把原本在一旁挨訓的總務科小職員丟在了一邊,於是自發躲到了一旁角落的小職員隱晦地衝著方彥之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
方彥之笑容不變,似是沒有看見,依舊與陳一吠虛與委蛇著。
而眼見言語交鋒占不到什麼便宜了,陳一吠隻得將一腔怒火發泄到了手下身上,衝著一旁低頭哈腰的下屬再次喝道。
“還愣著乾嘛?一個個辦事不利的飯桶,若非你們無能,情報科的補貼怎麼會耽擱到現在?沒看見上官催促,難道還等著我請你做事嗎?!”
一旁的下屬,也就是陳斌趕忙連連應是,麻溜地收拾起扔了一地的文件,一溜煙衝出了辦公室。
方彥之對陳一吠推卸責任的說法無動於衷,假笑兩聲,同樣也告辭離去。
自從唐樹岷被李立群排擠出特工總部遠走金陵之後,原本的特工培訓學校便被陸陸續續地來了次大換血,尤其是作為唐樹岷嫡係的後勤部,上至管理級下至諸多低級職員都被一一打散,發配到了其他各個閒散部門。
而陳斌這個一沒背景二沒靠山,原本在培訓學校就不受重視的邊緣人物,反倒是出因禍得福,被調入回了總部的總務科就職,算是原單位裡少數幾個幸運兒了。
隻是,看他如今在陳一吠手下受氣的模樣,倒也說不好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方彥之走出總務二科的辦公室,朝著位於三樓的情報處辦公室走去。他麵上掛著輕鬆的笑意,一路和走道裡來來往往與他敬禮打招呼的大小特務點頭回禮,還未等穿過走廊登上二樓,便聽見背後傳來幾聲壓得極低的呼喚。
“方科長,方科長!”
方彥之回頭,毫不意外地看見了躲在牆角處隻探出半個腦袋的陳斌。方彥之並未停步,隻對其略一頷首,便與之擦身而過繼續朝著樓梯間走去。
倒是他身後的陳斌稍作猶豫,又朝總務處辦公室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這才咬咬牙,快步追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登上了樓梯,又轉過一跑,這陳斌這才忍不住低聲抱怨了幾句,“明明是那姓陳的一遍遍吹毛求疵,情報科諸位兄弟的補貼申請才被耽誤了,到了最後卻都成了我的責任。總務處的幾個官長,就數這姓陳的最難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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