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月坐上來迎接她的車子,順手將手中的提包交給了楊學武。
“如今所有來競標的茶行提供的報價方案便就齊全了,你回去以後把這個交給老夫人,讓師父他老人家和秦掌櫃商議商議,挑揀出條件最合適的茶行,我回頭便可約這家的掌櫃出來談最後的合約了。”
“哇,這便好了嗎?”楊學武連忙慎重地雙手接過,“您放心,我一定送到。”
楊學武不懂生意上的門道,隻是這些時日他負責接送張懷月,看著她每天起早貪黑地忙碌,一家一家地麵見供貨商,最後整理出了一大堆他根本看不懂的商業報告出來,因而感到不明覺厲。
張懷月點了下頭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試圖暗示什麼她最看好謝氏茶行之類的言語。
有了她的指點,謝氏茶行在眾多競爭標的的供貨商中開出的各方麵條件絕對是最合宜也最有誠意的一個,自然能在一眾供貨商中脫穎而出。
以淮老夫人的精明過人,此種情況下,她便不適合在畫蛇添足地過多遊說了,不然反倒容易惹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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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彥之知道陳斌跟上來的原因,在這特工總部,他倆都屬於外來者,還都屬於被特工總部老鳥們排擠在外的邊緣人士,自然是要儘可能的抱團共存。
雖說下定決心要在特工總部內發展一兩個眼線,但方彥之並未心急著流露出拉攏之意。在特工總部這種地方,哪怕他需要一個幫著通報日常消息的耳目,其人選也仍須謹慎考察。
因而他仍是不緊不慢地一步步拾級而上,好似閒聊一般漫不經心地問陳斌道:“今天部裡頭有活動嗎?我怎麼看著大夥似乎都挺忙的,我這一天天的在外頭四處奔忙,倒似耳聾眼瞎了一般。”
陳斌煞有介事地作勢左右張望一番,然後方才有些神神秘秘地湊到方彥之的耳邊,壓低了聲量道:“聽說是行動處最近有個大行動,整個行動處一隊二隊全都出動了,就連李主任都親自回來坐鎮,這總部上上下下的可不都得緊著皮麼。”
聞言,方彥之心頭一緊,但麵上卻是越發的雲淡風輕,仿佛事不關己,“哦,還有這種事?是赤黨還是國黨的?”
特工總部裡人人皆知國黨上層官員皆是富得流油,因而抄沒國統情報站點通常都是人人爭搶的上好肥差。反之,那些赤黨分子卻大都是些赤貧如洗的窮酸,還偏偏一個個悍不畏死,因而剿共任務非但撈不著什麼好處,搞不好還得來個非死即傷,所以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作為經常需要一線作戰的情報科科長,方彥之會關心這個話題並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因此他並未掩飾自己的好奇。
陳斌果然不疑有他,繼續分享著打聽來的小道消息,“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大清楚,隻聽說前不久行動處的吳大隊長親自領隊捉了一個什麼大人物回來,關在審訊室秘密審訊了好些天,然後沒過多久,行動處和審訊室那邊便開始了戒嚴,說是要組織一場大行動。”
方彥之聞言更是心頭一沉。
特工總部要在上滬城裡組織一場大行動?這種事怎麼聽怎麼不尋常,而且光行動處就出動了兩個大隊,就連吳世寶帶領的警備大隊也參與了行動,那麼,這場行動所針對的目標怕是絕對小不了。而他此時所能想到的,恐怕也唯有中g與國黨位於上滬的秘密情報總部才有可能是這種級彆的配備。
難道真的是國黨或是中g的情報站點暴露了?
一想到接下來有可能會麵對的血流成河,方彥之隻覺一股刺骨的寒意從後脊骨升起,直衝天靈。
可儘管憂心忡忡,方彥之卻明白越是在這種危急時刻,便越是需要保持足夠的冷靜。
如果這次行動針對的真是國黨或中g在上滬的情報總部,這種規模的行動,其細節必定會是特工總部的最高機密,以李立群的老辣,不是陳斌能輕易知曉的,繼續打聽下去非但不會有收獲,恐還會暴露自身。
於是他強按住了繼續打探的衝動,隻故作輕鬆地假作懷疑道:“真的假的?你小子消息還能有這麼靈通,這種級彆的機密消息也是你能打聽到的?”
“這方科長您就有所不知了。”陳斌於是嘿嘿一笑,再次壓低了聲量神秘地道,“這特工總部上上下下每個部門,包括審訊室在內,所有的日用品和餐食采買全都是由我們總務二科統一負責。這些個瑣事,上頭的官長們自然無暇操心,可不就由我們這些跑腿的日常處理麼,這來來往往次數多了,什麼消息能瞞得住我們?”
加上他本就是細心之人,這流水賬目稍一合計,各個部門的人員調度自然也全都門清了。
方彥之直到此時方覺有些驚異,他腳步微頓,等著陳斌趕上一步後,不著痕跡地打量起跟在身後的這個不甚起眼的中年男人,眼中不禁劃過一抹感慨。
果然能在特工總部這種地方站住腳跟的人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哪怕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後勤勤雜人員,也有可能在日常的細枝末節裡發掘出某些不為人知的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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