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來了一趟也沒啥用,莊裡的活計沒少半分。
那李莊頭父子又往外送了一批雞鴨崽子,還殺了一頭豬,可莊民隻吃了些下水,兩扇肉都被拉走了。
本慪了許久的大糞坑也被一群外人挖去一半,孟淵和鐵牛等青壯還被趕去幫忙挖糞。
這些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還不足扳倒李莊頭。
過了七天,李莊頭也不知發什麼瘋,竟召集了人,去往莊外翻地施肥。
那地有十畝上下,還是熟地,卻沒種冬麥。李莊頭說是王妃新收的地,是故要趁著現在翻耕,待入了春補種春麥。
孟淵都驚了,冬日裡正是修養的時候,連勤勞的農民都不下地。
可李莊頭卻根本不把莊戶當人,而且他怕牛瘦了賣不上價,竟不讓用耕牛。
連同孟淵和鐵牛在內,總計八人乾活,都是有親眷家人的。
“若為傭耕,何富貴也?”孟淵還是更喜歡割卵蛋,不想翻地。
“阿兄,你富貴了可彆忘了鐵牛啊。”鐵牛吸溜著鼻涕。
孟淵笑著應下。
這日晚,收工回了住處,薑老伯就歎氣不止。
“李莊頭不厚道,哪有這麼使喚手藝人的?”薑老伯麵上滿是愧疚,說道:“是我和棠兒拖累你了,要不然你正青壯,何處去不得?也不必在這兒受人盤剝。”
“沒事,我年輕多乾些也沒什麼。”孟淵安慰一聲,又低聲道:“薑老伯,這幾日你去莊外做活兒時,打聽打聽那塊地的來曆。”
孟淵乾活時也跟路過的村民打聽過,可他們不知道地是誰的,隻聽說歸屬鎮上的一家富戶。
那李莊頭說地是王妃剛購進的,可臨近年節,誰會無故賣地?要麼是實在過不下去了,要麼就是受人所迫。
而觀王妃先前的所作所為,搞三餐製、親發賞銀、允附近村民進山,分明是憐貧惜弱,是知曉世情的,而非假作仁義。
是故孟淵覺得這地大概不是王妃的,而是李莊頭父子借王府之名,強取來的。
這日晚,孟淵正在薑棠屋裡教她認字,有人來敲門。
來者是趙大頭父子,倆人臉上都喜滋滋的。
“你都跟你小媳婦睡一塊兒了?”趙大頭見孟淵從薑棠屋裡出來,他很是吃驚。
“她才多大?我是教她認字。”孟淵解釋一句,問道:“大頭叔這麼晚過來有事?”
“有好事。”趙大頭父子拉著孟淵,進到屋裡,和薑老伯一塊兒坐下。
那薑棠還要來聽,被孟淵瞪了出去。
“大頭叔,什麼好事?”孟淵好奇問,薑老伯也認真聽。
“上午王府有人來了,我正好遇到。說是前幾天鬆河府北邊鎮上出了民亂,好多大戶都被劫了。咱們王妃生了警惕,打算撿些人去王府,學個一招兩式,也能看護莊子。”
趙大頭壓低嗓子,“說是各個莊子和鋪子裡的少年人都能去,要是學的好,以後能留在王府當護衛。”
“都能去?”薑老伯問道。
“不論是不是家生子,隻要有家眷的,都能去。”趙大頭拉住孟淵的手,道:“我跟了李莊頭五年,早就看透了,在莊子裡根本沒指望,隻有出去才行。我兒鐵牛蠢笨的很,小孟你機靈,鐵牛也聽你話。我想著,你倆一塊兒去,好能照應照應他。”
孟淵心動了。
如今被困在牧莊,李莊頭父子一手遮天,諸般事做不成,使人騰挪不得。
若是能去王府學武,不說能不能學成,至少餐食會好很多,也能更好的滋養體內精火,到時指不定另有妙處。
再說了,現今這個世道,什麼都是假的,隻有刀子才是真的,多學些保命之法百利而無一害。
這是個絕佳的機會,需得緊緊抓住才是!
“你們爺倆商量商量。”趙大頭說完,拉著鐵牛起身,道:“我心裡定了,現在就去找莊頭說一說。”
待趙大頭父子離去,薑老伯又歎了口氣。
“我瞧出來了,小孟你腦子活,會做事,現今受苦都是我和棠兒絆住了你。要是換個地方,大概已經出頭了,比做騸匠好的多。”薑老伯見孟淵沉思,從懷裡摸出銀子,“咱使使銀子,請李莊頭幫幫忙,莊子少你一個不少,他還能白得銀子,不會不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