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梅姑娘送的那凍瘡膏呢?給我拿來。”孟淵指揮薑棠。
薑棠乖乖的回去拿,很快送了來。
揣到懷裡,孟淵起身,道:“我去問一問李莊頭。”
“我跟你去。”薑老伯趕緊道。
“我自己去就行。”孟淵笑著安撫道:“放心,我絕不惹事,就是去問一句話。”
出了門,見北風呼嘯,天上無星,有聲聲犬吠,似是雪將至。
來到李莊頭院裡,孟淵也不囉嗦,直接問道:“莊頭,我入王府學武的事如何了?”
“唉,沒法子,專門去問了,可王妃要的是家生子。你送來的那二兩銀子也使了去,我還倒貼了一兩,可門路是真走不通啊。”李莊頭歎氣。
那李大彪哈哈笑了兩聲,道:“我說小騸匠,你先安心乾活兒,等個三五年,到時候要是王妃還要人,我爹一準去給你請托!”
這對父子還真是有意思,把人當傻子糊弄。
“那就多勞莊頭了。”
孟淵也不多扯,又道:“莊頭,薑老伯這兩天夜咳,明日我想告個假,去鎮上抓些藥。”
“抓藥?明天活兒怎麼辦?”李莊頭一聽這個就急了,“我跟你講,人老了就會生病,吃藥也沒用。你還是好好乾活,才是正理!”
“我手藝還沒學成,萬一薑老伯病的做不了工,損失還是莊裡的。”孟淵抓住軟肋,又道:“等我抓了藥回來,一定多出工,把活兒補上。”
李莊頭聽了這話,終於同意下來。
第二天起來,已飄起了雪花。
孟淵沒吃早飯,就直接出了莊子,也不去清水鎮,直接往鬆河府城奔去。
李莊頭之所以能成勢,乃因他是隨王妃陪嫁而來的老仆身份,這才得了厚待,僅此而已。
是故若要去其勢,須斷了王妃的回護!
當然,多少年的主仆情分,豈能說斷就斷?
而李莊頭平素做的倒賣糞肥、豬崽雞崽都算不得大事,至多訓斥一頓。
可依照近來種種事跡,王妃講規矩,心善,體恤百姓,注重聲名。
那尋梅姑娘先前問詢有無人借王府之名生事,她是王妃近侍,等同於王妃問詢,可見王妃也在提防下麵人,隻是沒抓到李莊頭的把柄。
但現今李莊頭勾連外人,欺辱孤女寡母,借王府之名奪人田產,分明犯了王妃的忌諱,壞了王妃的善名。
是故若要去勢,便該從此處入手。
當然,孟淵沒有去勢的利刃,需得借刀才行,尋梅姑娘便是這一柄刀。
風雪愈發大了,天地皆白。
隨著體內精火日盛,孟淵便愈發不畏寒冷,渾身氣力充足,路上疾行也不覺勞累。
“無權無錢,手中又無刀,做些事是真難!”孟淵小跑往前,摔了個屁股墩,愈發覺得要學武才行。
隻有這樣,才能不為牛羊,才合騸匠之名。
四十餘裡地,緊跑慢跑,近午時才到鬆河府城。
孟淵先去抓了藥,順便問了問信王府所在,這才提著藥包找了去。
花了半個時辰,來到王府大門前。如今距離年節還有大半個月,王府已張燈結彩,喜慶非凡。
“去後門找。”待孟淵說明來意,奉上一錢銀子,門子給了指點。
孟淵謝過,去往後門,便見有個丫頭守門。
“姐姐,我是城南牧莊的,來找尋梅姐姐。”孟淵送兩錢銀子,又取出尋梅送的凍瘡膏的瓷瓶。
“年節裡尋梅姐姐忙,你先等著吧。”那丫鬟見孟淵雖狼狽,卻難掩俊俏,就收了錢和瓷瓶,開心的往裡通報,好一會兒才回來,道:“報上去了,先等著吧,要是人不來,可不能怪我。”
孟淵謝過,便立在牆邊等著,心裡同時在琢磨。
這一行有兩個難處。
其一乃是尋梅忙碌,不得一見,是故孟淵特地帶上那裝凍瘡膏的瓷瓶,盼尋梅見了舊物,念一分舊情。
其二乃是此事本質上就是告狀。而若是據實而言,尋梅大概會覺得自己是因為李莊頭阻攔學武,這才暗地裡搜查李莊頭的過錯,是因懷恨在心而告狀。
這般一來,即便處理了李莊頭,也會讓尋梅覺得自己心思深沉,不免低看一眼,落了下乘。
此番學武的事最終還是落在尋梅身上,是故孟淵得揭發李莊頭的惡行,還不能讓尋梅生出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