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孟淵早早收拾好,出了門就見鐵牛守在門口,跟個門神似的。
隻見他腰間挎刀,背上負弓,還真有幾分猛士的模樣。
“阿兄,聶師讓我跟著你,說不讓你開葷。這是為啥?肉都不讓吃了?”一開口,猛士的氣質蕩然無存。
“此葷非彼葷。”孟淵笑笑,幫他整了整衣裝,道:“這一趟凶險的很,你真要去?”
此行護送陳守拙,消息已被解申得知。
孟淵料想解申絕不會善罷甘休,必然會緊盯著自己。而那陳守拙是朝廷命官,解申不是傻子,當不會多事。
是故,陳守拙沒什麼凶險,真正危險的是自己。
可若是鐵牛也在,他固然不會被解申針對,但鐵牛與自己相交極深,以他的性子,若是自己出了岔子,他必然要拚命的。
“那更要去了!咱是好兄弟!”鐵牛理所當然。
孟淵聽了這話,拍拍鐵牛肩膀,道:“那你路上須聽我的話,聽我安排。”
“這肯定啊!”鐵牛依舊理所當然。
兩人說定,直接去王府門前等候。
過了半個時辰,才見到尋梅和獨孤亢送出陳守拙。
這陳守拙質樸的很,坐騎便是那小毛驢,上麵還掛著一個布袋,裡麵應是裝了些換洗衣物。
孟淵昨天就問了,這陳守拙當真來送王妃舊物的,尋梅想送一匹馬都沒送出去,更彆提錢了。
陳守拙騎在毛驢上,被孟淵和鐵牛夾著,且還矮了一大頭,他沒半分不適,還笑著來問名姓。
“陳先生,這官該怎麼當?”行了一會兒,孟淵閒著也是閒著,就起了話頭,想看看陳守拙性情,好來定路途的安排。
若是性子好的,那皆大歡喜。若是性情固執的,那哄著就是。
“我屈長兩歲,你們若是不嫌,稱我一聲陳兄便是,不必客氣。”陳守拙謙卑的很。
你妻子是王妃的老師,我要是稱你為陳兄,那我豈不是長三小姐一輩?
“陳兄。”孟淵拱手。
“孟賢弟。”陳守拙笑著拱手回禮,道:“我沒當過大官,這些年一直在偏遠小縣當縣令。若說做官的心得,卻也有一些。”
孟淵仔細來聽。
“真正會當縣官的,應有勢。”
陳守拙指了指天,“上官為外援,佐官收其心,豪強鄉紳為耳目。如此則胥吏聽令,縣衙之事如臂指使。”
“沒百姓啥事?”鐵牛好奇問。
“你操心了百姓,那便有上官掣肘,佐官分權,豪強鄉紳如陌路,胥吏衙役皆無能。”陳守拙笑。
鐵牛撓頭,他沒聽懂。
“先生的意思是,知縣不妨礙大家撈錢,那官就做的穩。若是不讓大家撈錢,事情就辦不成。”孟淵笑著道。
“大抵如此。”陳守拙讚許一笑。
“看先生坐騎,應是後者了。”孟淵笑著問。
陳守拙擺手笑笑,“騎小毛驢總好過騎著百姓,求個心安罷了。”
孟淵也不再多問,隻始終讓鐵牛緊跟陳守拙,自己則離的稍遠些,可提防半天,愣是沒一點異常。
跨過滄浪江,又繼續向南。
過了兩晚,都看到河東縣的城牆了,竟還沒見到那解申的動靜。
待到了城門外,便見早已立下排場,一眾士紳和胥吏,帶著數位耄耋老者和諸多學生,前來恭迎。
“咱們都沒露行蹤,也沒提前告知,怎麼就來迎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