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晚,沒有一絲風。
李天運提著燈籠,什麼人也沒帶,匆匆來到後花園中。
此間小湖旁有涼亭,解申正摟著一歌姬說話。
李天運上前,擦了擦汗,說了縣衙之事。
“他是殺過妖的武人,幾個酸秀才要是能奈何他,那倒是奇了。”解忠良也沒覺得失望,“不過看他行事,倒是個狠辣的!”
“今晚有雨。”解申看了眼天,但見群星暗藏,明月隱蹤,沉聲道:“一個廢物宗室的廢物護衛,還得顧忌?直接去縣衙殺了他,這破地方我不想多待!”
“公子。”解忠良趕緊勸,“大公子說了,那陳守拙入品十幾年,大概是有能耐的。咱真不能硬闖縣衙。”
他低聲勸告道:“要不等姓孟的離開,到時坐船渡江,咱翻了他的船,好歹不讓他多活。”
“等等等!做個事縮手縮腳!”解申不耐煩的很。
“公子何必生氣?天將雨,正是歡飲暢快的時候。”那歌姬風騷的端起一杯酒。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解申揮手打掉酒杯,抓起那歌姬頭發,一把丟進身前的小湖中。
那歌姬嚇壞了,在水中撲騰兩下,喊了幾聲救命,竟再沒了聲息。
解忠良也不去管,隻來勸解申。
說了幾句好話,解申終於消停,便擺擺手,趕那李天運離開。
李天運也不敢說什麼,當即提了燈籠回返。
天色暗沉,無有星月。
花園道路繁複,李天運走很慢。可待行出了百來步,便忽的倒地,燈籠隨之滾落。
解忠良耳目敏銳,當即察覺。可相距太遠,隔著花樹,天又暗沉的很,當真瞧不真切。
他們午時方來,一直避著人,花園中無有旁人。
解忠良吹了一聲口哨。
他們此行總計八人,與上次一樣。
因著午間才到,這裡又非野外,是故沒做什麼暗樁防備。除了解申和解忠良在涼亭議事外,其餘人車馬勞頓,已吃飽喝足,都在隔壁院中歇息。
解忠良連吹三聲口哨,卻不見人回應,他當即打掉涼亭中掛的燈籠,護在解申身前,道:“咱們的人都沒了!老何是八品武人,還有五個九品,但對方毫無聲息的潛入,毫無聲息的殺人,其實力怕是已然七品。即便是八品同階,怕也早已圓滿,且身負數般絕技。”
解申並不傻,也立即想到了,便趕緊抄起刀。
兩人全神戒備,便見遠處走來一人。
那人穿黑衣,戴鬥笠,背負長弓,手中刀已出鞘。
解忠良已認出了來者,他沒想到自己中午才到,這會兒就被尋了來,可見是那李天運之事露了尾巴。
此人來去此間,殺人不見動靜,可見手段高明,且早就把這裡的地形摸熟了。
解忠良想明白了,自己一行人想殺對方,對方也處心積慮的想殺自己。
乃至於,對方一點都等不得,縣衙之事方了,就直接奔了來。
“孟兄弟,當真犯不著。”解忠良有感,自己和解申聯手也拿不住對方,甚至兩人都難走。
“你們想殺我的時候,又犯得著了?”孟淵舉起刀,直接往前疾衝,向那解申而去。
“公子!咱們隻有兩人齊……你彆跑啊!”解忠良定下計策,卻見那解申拔腿就跑。
沒法子,解忠良知道來者比自己還熟悉這裡,跑路必死,唯有拚命,才能有一線生機。
解忠良見那孟淵什麼花架子也沒有,什麼招式也不做,就狂奔而來,提刀直劈。
“跟我硬碰硬?”解忠良一刀迎出,便覺一股大力壓下,簡直如高山壓頂,竟半點也撼不動,不由得生出絕望之感。
砰的一聲,解忠良見自己的長刀碎裂,而對方刀勢不止,重重劈在自己身上。
“孟兄弟,何必呢?”解忠良渾身是血,麵上已沒了半分血色,他顫巍巍,“你饒我一命,我做牛做馬,都聽你的……”
他癱在地上,一手托著流出的臟腑,一邊看著孟淵。
隻見孟淵就在五步外,手中已換了長弓,繼而一箭接一箭,全數沒入幽暗之中。
很快就聽一聲慘呼,分明是解申中箭。
而孟淵依舊射個不休,直接補了五箭,這才停下手。
“解兄,饒你不難。”孟淵收起弓,又提刀在手,“你們殺那一家三口時,他們可曾求了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