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了城,到了衛所。
交卸了差事,張龜年扯了一通廢話,便讓散了夥兒。
他不知道孟淵已經恢複,可見孟淵氣色不差,就拍拍肩膀,一副對著摯愛晚輩的樣子,“給你放兩天假,回去好好歇歇。獎賞估摸著要等些日子,不過柯道長在,晚不了多久。”
“是。”孟淵立即應下。
“急什麼?”聶延年皺眉,上前拉住張龜年,道:“孟學士破了石門,這是好事。”
他朝張淩風、龔自華等人招手,“你們都是同僚,孟學士雖然有進步,可到底是後來的。讓孟學士講一講他闖關的經曆,你們好指點指點!”
“……”孟淵揉了揉眉心,聶延年就又催促。
眼見張淩風等人確實有期待之色,孟淵就也不推辭了。
“這次靜坐破關的時候,我一度進入了一種很深的寂靜。”
孟淵儘力回想,“我的周圍隻有光,空間、時間都不存在了。”
“得道了?”一個青年開口,他也是小旗官。
“或許吧。我覺得一道道鎖鏈都在震顫,我好似能飛天遁地,無所不能。這大概就是窺探到了秘藏,窺探到了天極之法的感受。我是如此,大家日後也一樣如此。”孟淵十分認真,“我是得了張百戶的細致教導,才破開石門。所以我要先謝……”
這邊孟淵說個不停,那邊聶延年拉著張龜年到了外麵。
“我讓他隨便扯兩句,他還沒完了!”聶延年拽住張龜年,“老張,你覺得他能做多大的官?”
“那要看他能娶多大的媳婦。”張龜年道。
“……”聶延年打量一番張龜年,沒好氣道:“你好好養傷吧!”
他進了屋子,把正在喝茶潤喉的孟淵扯了出來。
倆人騎上馬,一道往醉月樓走。
“老張不是東西,以前拉過皮條,他放的那些屁千萬彆信!”聶延年教導。
孟淵見機極快,當即道:“我一點都沒信。”
“這才對。”聶延年滿意之極,“你歇兩天,跟青青多說說話。她是個好姑娘,你以後不管乾啥,她都是賢內助!”
“好。”孟淵應下,又道:“張叔說他有個侄女,非要讓我去見,我推拒不了。”
孟淵兩頭吃,兩頭不得罪。
“我去給你擋下來!他就是屁事多!也不瞧瞧他老張家有幾個長得條順的?”聶延年見孟淵乖巧聽話,隻覺這騸匠分外順眼。
“這幾天你們怎麼一直沒找到我們?”孟淵好奇,那明月姑娘說已往外傳了信,卻一直沒等來人。
“解開屏心眼太多了,他早就留了布置,柯老道被他帶偏了,以為在北邊。”聶延年低聲笑。
“原來如此。那怎麼又找到江上了?”孟淵問。
“柯老道快急壞了,不知道怎麼辦。”聶延年嘿嘿笑個沒完,“最後還是那是個穿紅鬥篷的姑娘有靜氣,去請了衝虛觀的玄機子道長。玄機子不理會,還是三小姐出了麵,玄機子才幫了忙,說人在水下。”
孟淵一時間想起玄機子算命的事,小聲問:“玄機子道長那麼和善,怎麼不願幫忙?”
“這誰知道。”聶延年笑笑,不甚在意,“很多名山古刹裡的高人,不太愛跟朝廷來往太多。柯求仙掛著鎮妖司的千戶職,大小是個官。可萬萬沒法子跟咱王妃比的。”
“那位明月姑娘是什麼來曆?”孟淵又好奇問。
“你哄住她了?”聶延年立時道。
“……”孟淵怔了怔,然後老實道:“隻能算跟她搭上了線,能不能讓人家傳授天機圖還兩說。”
“孟學士,你進衛所真是屈才了!”聶延年讚了一句,這才道:“我也不知道明月的來曆。但是瞧著不簡單,指不定是大家大族,或是誰家門派裡出來曆練的。”
他點孟淵,“這種貴女,你知道怎麼對付吧?”
“知道。”孟淵了然一笑,“初出門庭,自持寶劍鋒銳,行事大膽。而且出身不差,教養也好,平素不會說什麼,其實心裡傲氣的很。對這種人,待之以誠,待之以義固然不錯,可是難以靠近。”
孟淵伸手往前一撈,“就跟騸割小豬崽一樣,你拿著刀上前,小豬肯定要跑開。但隻要把刀藏在背後,手裡拿著鮮草,就能哄小豬了。”
說完話,孟淵就見聶師一聲不吭。
“騸匠還真騸出學問了!”聶延年都氣笑了,道:“就怕你準備的騸小豬崽的刀,最後引來了老虎。結果,自個被人家騸了。”
“聶師是在提醒我進退有度,見好就收?我學到了。”孟淵拱手。
“這種人是過江龍,伺候一次就算。”聶延年還不忘提點,“能有收獲固然不錯,搭不上線也不必傷懷。”
倆人扯著廢話,一塊兒到了醉月樓,聶延年就要告辭,“反正你們都不想見我。”
“爹,吃了飯再走。”聶青青頭上有步搖,手執羽扇,開心的很。
聶延年這會兒見閨女一手拉自己袖子,一手拉騸匠袖子,固然公平,可眼睛卻在看著騸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