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府衙方向,接著道:“真正為之一變的是五品,乃是君子境,得了‘仁’。君子不器,君子不憂,君子不黨。我見過一位將‘推己及人”思想修到極致的君子,五品同階之中,即便是武人,也不是人家對手。他不想做的事,彆人就做不成。”
“我若是遇到了尋常儒生該怎麼辦?”孟淵問。
“砍他唄!”張龜年理所當然,“彆以為儒生修聖人之道,是故個個人品高尚,其實藏著的齷齪多著呢!他們自身武力不差,浩然之氣也不差,但比不上咱們的天機神通霸道。”
“若是鬥法,該如何做?”孟淵直白的問。
“你得明白一點。佛家修性,修空,想要度己度人,是故得提防他們的金剛法相、度人之法。”張龜年低聲提點,“儒家修的是自己,以及自己與他人,與天下人的關係。是理、是仁。他們的路越往後越厲害,即便七品是一變,也強不到哪裡去。所防者,不過是浩然之氣,是君子之法。”
張龜年歎了口氣,道:“解知府七品儒生,可也照樣著了道。”
“願聞其詳。”孟淵來了興趣。
“解知府外表親民,其實已經把鬆河府的稅收、人口、四周布防、官員關係全都送出去了。”張龜年麵上竟有了憂慮之色,“那解開屏是六品僧人,他不過是其中一環。解夫人才是根本,竟然沒找到。”
“不是提前盯梢解知府夫妻了麼?”孟淵問。
“那位解夫人是假的,真的根本沒露頭。”張龜年嘖嘖有聲,“真解夫人修歡喜禪,有諸般色相,早把解知府迷得顛三倒四了。”
他摸出一張畫像,孟淵接過來看,這解夫人看著四十來歲,還怪有風韻的。
孟淵想起解開屏說要把自己介紹給他娘親,原來他說的是真的。
“可尋到了什麼線索?”孟淵問。
“解夫人警覺之極,根本沒半點蹤跡。”張龜年異常篤定,“不過柯道長說,他們所圖甚大,解夫人大概沒走。”
“所圖者何?”孟淵問。
張龜年往前點了點下巴,“這不是來查了麼!”
前麵便是解府,此間內外已經站滿了兵丁。不僅有衛所的姚嘉木在,還有府衙的捕快。
那姚嘉木麵有滄桑,有疲累之象,隻見他上前拱手,道:“嚴防皆備,解府無有一人外出。”
“好!待此事一了,我為姚兄弟請功!”張龜年哈哈大笑,環視左右,道:“我本以為會有儒生來給解家張目,沒想到屁都沒來一個!孟小旗,帶人去抄檢!”
孟淵當即按刀上前,撕開大門上官封,而後踹開大門。
門一開,就見裡麵老老少少一群人,都是解府的奴仆家眷。隻見人人失色,有的哭,有的發呆,還有的磕頭不止。
這群人跟前站了十七八個家奴,各執刀劍。看其模樣,應是都入了武道的。
孟淵取出抄家的文書,朗聲宣讀一遍,而後按著刀柄,道:“你們罪不至死。但若是反抗,殺。”
那些家奴猶猶豫豫,待其中一人丟下兵刃,其餘人便也跟著丟了下來。
孟淵一揮手,示意可以開始了。
這種事孟淵第一次經曆,但好在有人提點,有人幫忙。
“入品武人全數綁了。吏員在前院記錄各色物件,衛所的諸校尉白役為主,入內抄檢、搬運。”
“記住了,先將解府的女眷和奴仆全數押到前院!”
孟淵下了令,便提步往前走。
“以前的規矩是吏員跟著咱抄檢,後來發現耽誤事兒,就改製了。”龔自華道。
“耽誤發財?”孟淵問。
龔自華點點頭。
兩人一塊兒聊著天,往前過了大堂,來到後院。
一間間房屋檢索,並未發現異常。連解知府夫妻的住處、解開屏的住處也都尋了,沒瞧出不對的地方。
孟淵又去找來女眷和家奴來問,卻也沒個線索。
其實想想也對,那心性不足的獨孤亢都能不露破綻,更何況解開屏和解夫人這種人了。
孟淵轉悠一圈,便見一處假山上爬滿了葡萄藤。
五月葡萄蒼翠,孟淵抽刀斬斷藤蔓,玉液外顯,刀光赫赫,一刀斬向假山。
假山破開,裡麵中空,乃是一處小小密室。
密室現於人前,便見一泥塑的四方城池。看其中縱橫道路,乃是鬆河府無疑。
不過泥塑城池多有破敗,其中房屋儘毀,四門大開。不見有百姓往來,隻爬滿了數不清的泥塑老鼠。
而在城池正中,有一高大的泥塑青鼠妖盤坐。
那青鼠妖身披袈裟,鼠須儘白,雙目小而無神,看起來似有幾分悲憫,又有幾分詭譎。
“這是……”龔自華後退兩步。
“看這意象,好似要將鬆河府一地化成佛妖之國。”孟淵推論。
兩人說著話呢,就聽身後有人腳步。
轉身一看,乃是張龜年陪著柯求仙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