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淵舉刀劈了下去。
山間雨水衝出血水,孟淵伸出手,一團火焰籠罩住姚子清屍身,不懼雨水。
很快,姚子清再無痕跡,孟淵收回精火。
“一個九品武人也敢跟蹤我,你怨氣不比姚嘉木小!”
此人對精火助益不大。但孟淵知道,要是姚嘉木和嶽青田,那精火又該圓滿了。
洗了洗刀,孟淵便往山下去。
到了老地方,就見香菱站在一石頭上,舉著荷葉擋雨,踮著腳看牧莊方向,嘴裡不知在嘀咕什麼。
她並沒有去樹下避雨,可見確實是精明強乾的。
“呀!你怎麼從山上下來了?”香菱發現了孟淵,開心的蹦了一下,“你鬥笠真好看!我回頭也做一個!”
孟淵走上前,見她包袱鼓鼓囊囊的,就問道:“裡麵裝了啥?”
“豬大嫂的毛!”香菱很是得意,“你小媳婦天天給我煮雞蛋吃,我給她做個好點的毛筆!”
說完她又補了句,“三奶奶就算了,她壞!”
孟淵笑笑道:“你先去家學待半天,我回牧莊有些事。”
香菱沒啥心眼,她扶了扶頭上布花,“我正好去看看那群土包子!”
倆人說著話,香菱掰扯了半天應如是的惡行,這才來到那莊子外。
孟淵眼見她麻溜之極的爬到家學的房梁上,這才往清水鎮而去。
天灰蒙蒙的,雨水淅瀝,早已洗去了去年的乾旱。
也不去牧莊牽馬,孟淵更不走大路。
路途泥濘,全無行人,飛絮功全力施展,不過半個時辰,清水鎮便已在眼前。
雨幕蒼茫,有蛙聲蟬鳴。
孟淵理了理鬥篷和蓑衣,扯塊布遮麵,而後玉液運轉全身,濕掉的衣服很快轉乾。
繞著嚴氏的宅子轉了兩圈,見無有異常,孟淵便從後院處翻牆而入。
玉液運轉,心思清明,耳目更為敏銳。
層層的雨滴聲中,孟淵聽到有細微人聲。
這是最裡的一處院子,外麵隻有兩人守著,正在廊下賭錢。
孟淵有所印象,應是衛所的兩個白役。
天陰沉的像是入了夜,孟淵輕飄飄落下,一刀一個,無聲無息。
精火外探,焚燒成灰。
而後進了院中,孟淵按著刀,立在窗外。
裡麵有細微的靡靡之音,而嶽青田的聲音就大了不少,“聖人有言: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內皆……”
玉液勃發,當即灌注長刀之上,孟淵破門而入,氣機當即鎖定。
隻見嶽青田著儒衫,而嚴夫人卻穿孝服。不過孝服略短,房中淩亂,分明在行好事。
嶽青田還在茫然之際,就見刀罡迫身,“君子正身……”
儒家術法還未引動,便覺劇痛襲來。
孟淵一刀去勢,而後刀鋒再轉,去了嶽青田四肢,肚皮上又破開一刀,已成了人彘。
眼見嶽青田就要喊痛,孟淵一腳踩在他脖子上,把他的痛呼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而後孟淵刀刃輕擺,拍在嚴夫人後頸,將她打暈。
“你……”嶽青田倒在地上,瞧著肚子裡跑出的腸子,想伸手去兜,卻根本沒手,“你是孟淵!”
嶽青田雙目中皆是驚懼,他萬萬沒料到此人竟敢找上門來,且一出手就是殺招,完全不給半分轉圜的機會。
“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嶽青田隻是重複。
“方才聽你誦念聖人言語。可儒家的學問太多,敢問儒家到底講的是什麼?是欺辱未亡人?還是暗殺同僚?”孟淵稍稍抬腳,給對方些許喘息之機。
“仁!是仁!”嶽青田心念電轉,“我鑽研了半輩子,其實儒家隻論一個字!就是仁!”
“何為仁?”孟淵提著刀問。
“仁字便是兩人,是自己和彆人,而後是自己與更多的人,乃至天下人。”嶽青田見對方停了刀,便趕緊拖延。
“嶽先生參透了?”孟淵又問。
“我現今隻參透了自己和彆人之間的事,也就是我與你之間的事。你幫我,我幫你,和和氣氣,大家一起升官發財!”嶽青田大口喘氣,四肢止不住的噴血,他強忍疼痛,道:“我已經找到細腰奴的蹤跡了,孟兄隻要跟我齊心合力,功勞輕而易舉,到時候大家一起升官發財啊!”
“嶽先生的話我覺得不太對。”孟淵始終握著刀,“聖人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八個字以自己開頭,以他人結尾,我覺得道儘了仁之所在。是故你想殺我,我不能殺你?”
嶽青田愣了愣,道:“是姚嘉木想除掉你,我隻是幫著出出主意。”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也隻是動動刀。”
“你不能殺我!”嶽青田渾身發抖,“我知道細腰奴的下落!我真知道!”
“那你現在告訴我。”孟淵道。
“不行。你殺了我線索就沒了,你得為蒼生考慮,你不能隻有小仁,沒有大仁。聖人不僅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還說誌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
嶽青田還在說,孟淵已揮刀砍了上去,“我不是儒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