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清晨,可紅日已分外灼熱。
孟淵和獨孤亢騎馬在前,胡倩等人與王先生在後麵遠遠跟著。
那王先生本就是清客出身,三言兩語就把胡倩三人誇的天上少有,地上絕無,待三個雛哥都臉紅的不好意思了,這才道:“世子不願帶護衛跟隨,這一次就有勞三位老師多多照拂了。”
他取了銀票遞出,吳長生和鐵牛都來看胡倩。
這一趟的一把手自然是孟師兄,二把手便是胡倩了。
“王先生!”胡倩騎在馬上,額間係布,嚴肅道:“世子既然非要跟著,我們自然也願充當護衛。隻是我們此行是為斬奸除惡,到時怕分不得心!還請王先生知曉。”
胡倩見王先生還要給錢,就又道:“至於銀錢,我們是不會收的。你若不信,可去問一問孟師兄,他也絕不會收禮。”
王先生見狀,又客氣幾句,這才催馬上前。
胡倩在後麵瞧著,就見王先生朝孟師兄遞過去錢,孟師兄說了幾句義正辭嚴的推辭話語,然後就把銀票揣懷裡了。
“這叫詩刀雙絕?”胡倩嘀咕。
一行人自南城大門出去,而後便見大江。
王先生已搶先付了渡江錢,諸人牽馬登船。
孟淵還沒醞釀出詩句,就見一戴鬥笠,著緇衣,拄著竹杖的人也上了船。
與此人同行的還有兩人,乃是黃有升百戶和另一個百戶。
孟淵一回頭,就見獨孤亢已經鑽去船尾了。
“你們去照看世子,他渡江必有詩興,莫讓他激奮之下投了江。”孟淵搪塞走胡倩等人。
那黃百戶也看到了孟淵,他跟身邊的那百戶低語了兩句,便上了前。
孟淵早就跟張龜年打聽過了,那李千戶帶來的人不少,但是百戶隻有五個,其中黃有升算是最親信的,而另一個百戶名為仇不來,是李千戶的娘家人。
“孟小旗不在家養傷,怎出門來了?”黃百戶笑眯眯的問。
“來江南延請名醫。”孟淵笑道。
“原來如此,嗬嗬。”黃百戶皮笑肉不笑。
“黃百戶這是做什麼去?”孟淵笑著問。
“公門要事,也是你能問的?”那仇百戶出了聲。
此人名為仇不來,但一開口就是結仇的架勢。
孟淵是個和氣人,本不想理會這種人的,但忽覺對方已鎖定了自己的氣機。
武人之間,言語爭執沒什麼。可若是引動氣機,那便是動手的征兆了。
前番得罪了李千戶,孟淵知道這姓仇的是來找茬。
那黃百戶笑眯眯不吭聲,玄真和尚也不說話。
“我自與黃百戶言語,是哪家瘋狗在說話?”孟淵笑了笑,才看向仇不來,稍作打量,笑道:“原來是仇百戶,失敬失敬。”
那仇不來聞言,怒道:“李千戶給你臉你不要,原來你是想找死!”
他立即拔出刀,“區區小旗官,來讓我稱稱你的能耐!”
“在下沒什麼能耐。”孟淵也拔出刀,“不過方入七品,隻學了浮光洞天罷了。閣下若是要試刀,且請。”
這浮光洞天是搏命的天機神通,一發就止不住,成則成,不成就是輸。
仇不來見對方一開口就要拚命,他愣了愣,後退兩步,道:“我們三個人,你隻有一人!”
孟淵見玄真和尚不發一言,便笑道:“你們三個人必定要死一個,你猜誰死?”
仇不來一時間想起此人曾憑著浮光洞天,力斬六品佛妖。
傳聞此人玉液盈廣,浮光無窮無儘,比之尋常七品武人要強盛三四倍,可謂出手必要死人。
渡江船本就不大,甲板上都是人,此刻見人拔刀,船客全都避了開去。
船尾的胡倩三人也發覺異常,當即奔了來,紛紛拔刀,立在孟淵身後。
“你們都下船去。我不過殺一土雞瓦狗,還無須幫手。”孟淵隻盯著仇不來。
仇不來就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他又退兩步,站在船舷邊,看向黃百戶。
胡倩三人也不走,一個個怒視著仇不來。
“何必呢?”黃百戶站到兩人中間,他見孟淵一副拚命的架勢,就趕緊道:“都是同僚,該當和睦才是。”
“我聽人說,若是路遇野犬,絕不能轉身去逃。”孟淵見狀,也不收刀,隻看了眼胡倩三人,教導道:“你硬,野狗就軟。”
“阿彌陀佛。”玄真手拄竹杖,單手宣佛號,道:“孟施主以自身性命相博而得勢,既已得了勢,何必再言語羞辱呢?七品武人若是真打了起來,滿船百姓不知要死傷多少。”
“方才我弱敵強,他人借大師之勢言語相逼,大師並未幫忙轉圜。待見我此刻要摔罐子了,大師卻又拿滿船百姓來勸阻了?”孟淵冷笑,“人言佛門之人慈悲為懷,大師這慈悲可慈悲的真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