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有誌身上傷口再不往外流血,轉而竟恢複起來。
他長劍上又生光華,咬著牙向孟淵急奔而來,洞天顯現,“浮光洞天!”
可驀然之間,楊有誌便見孟淵身周有煙雨之相,其人氣機淡薄之極。
楊有誌不管不顧,長劍揮出,劃破洞天。
而那孟淵的氣機愈發渺茫,但也無須在意,其人就在眼前,絕不會丟了目標。
就在無數浮光自洞天中湧出時,卻見那孟淵氣機陡然消弭無蹤,身周煙雨中衝出一道飛虹,霎時間延展而出,來到身前。
那飛虹好似橋梁一般,隨即收攏到自己跟前,楊有誌恍然之際,卻見孟淵也隨著飛虹而來,竟無聲無息之間,好似身形與飛虹合二為一一般。
“突刺之法?”楊有誌無力去躲,更無力再戰,隨即便覺身上劇痛。
孟淵收了楊有誌的劍,退回十餘步外。
此番楊有誌引動浮光洞天,意欲拚死一擊,孟淵借了煙雨飛虹第一段的氣機消弭,而後再借第二段突刺之法,使大多浮光沒了落處,但還有兩三成浮光隨孟淵而至。
孟淵無有防禦之法,硬生生硬抗了下來。
此刻全身上下都是細微傷口,渾身浴血。
不過三番淬體,孟淵筋骨之強遠勝同階,看似渾身是血,其實都是皮肉傷而已,筋骨臟腑並未受損。
“我說你怎麼一直誘我用浮光洞天,原來你有續命回春之法!”
孟淵想明白了,隻要自己用了浮光洞天,楊有誌即便重傷,那也能再戰,而彼時自己玉液耗儘,筋骨疲軟,再無一戰之力,自然就是他贏了。
算計的很好,但還是低估了人。煙雨飛虹太過詭譎,初遇的人很容易被打個措手不及。
楊有誌大口的吐著血,卻不說話。
孟淵吞下一丸百草丹,“你隱藏境界的法門叫什麼?”
楊有誌玉液已乾,渾身被血浸透,麵上又似蒼老幾分。此刻癱坐在地,隔了一會兒才獰笑道:“天機名為薄葬!想學麼?”
“想。”孟淵道。
“哈哈,放了我就告訴你。”楊有誌道。
“可以。”孟淵以刀駐地,“我還可以送你回鬆河府,讓你看著我與嫂夫人**貪歡,事後你也能指點指點我的不足之處。”
楊有誌愣了下,怒道:“奸賊!惡賊!淫賊!”
“誰派你來的?”孟淵往前走了兩步,道:“你要是不說,我回去一定把尊夫人送到北城外的暗門子裡。”
楊有誌渾身發抖,隔了一會兒才道:“我不能說。我死了隻死一個,說了就死的太多了。”
他強行坐起來,竟要自戕。
“信王會照顧你妻子兒女?”孟淵問。
楊有誌愣了下,閉上了眼,顫巍巍伸出手,去掏他的內臟。
就在這時,一聲長嘯傳來,自遠處蕩來,低沉卻有力,蟬鳴之聲當即止住。
循聲看去,隻見一緇衣鬥笠之人腳踏青草之上,一步三五丈,好似離地而飛。
來者分明是玄真和尚。
孟淵最近一直跟和尚鬥法,但對和尚沒多少惡感。
儒釋道三家中都有大德之人,也有性情卑劣之輩,本屬尋常。
玄真和尚走的是武道路子,修的是正經佛法。孟淵跟他不熟,也沒交情,甚至還曾交惡。
“刀下留人!”玄真急奔上前,兩手合十,口誦佛號,“阿彌陀佛。”
他直接上前,一手合十念佛,一手按住楊有誌的頭。
隻見玄真不知念了句什麼經,隨即收回手,那楊有誌的頭發竟全數脫落。
孟淵皺著眉,細細打量楊有誌,卻見他已沒了自戕之心,傷勢似好了幾分,雙目卻茫然的很,好似失了智。
“這是惑人神智的天機神通?”孟淵好奇問。
“阿彌陀佛,孟施主此言差矣。”玄真取下鬥笠,露出光頭,抱著鬥笠合十低頭,道:“此乃我佛門天機神通,名為入我佛門。實乃勸人向善之法,怎會是惑人神智的邪法呢?”
他說著話,見胡倩三人來到近前,又是合十行禮,道:“方才在鎮上化齋,聽聞春雷之聲,便知此間有事。隻是在下來遲,施主勿怪。”
“不敢不敢。”孟淵接過吳長生遞過來的水袋,噸噸喝了兩口,又道:“早知大師來了,我就不必受這一身的傷了!”
“阿彌陀佛,施主行善事,必能得善果。些許傷痛,養些時日便好。”
他說著話,又看向楊有誌,虔誠道:“自今日起,你法號晦明。晦者,昏暗不明也,乃是你來路之惡;明者,光明燦爛也,乃是你去路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