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侄子的都不管,阮洲自然不好說什麼。
第二天一早,兩人拎著大包小包去了醫院。
坐在醫院的椅子上,鐘仁寶去問人住哪個病房,阮洲就在一樓休息區等著。
他掃了一眼手機,發現微信上有一條消息。聯係人備注:老板。
阮洲一愣。
老板發消息了?
[在嗎?]
[在嗎?]
[在嗎?]
……
一連十幾條,淩晨還在發消息。
阮洲反應過來,手機可能中病毒了,畢竟這個世界可沒有他用的這個聊天APP。
他試探發了一句:[你是?]
[是我啊,你曠工這麼久,我到處聯係不到你,瘋狂發消息,你不回我都要報警了。]
阮洲懷疑:[是嗎?]
他都穿越了,老板還能讓他上班?
對方發來一條視頻,灰色的封麵看不清是什麼。
[我你都不信,你點開視頻看看,這是不是咱們公司?!]
阮洲手指剛要按下,旁邊突然傳來不正常的動靜。
那人臉色蒼白,手裡還握著手機,滿頭大汗,大口呼吸,肺像風箱一樣,發出粗重的聲音。
——正是前兩天在網吧,給他水的那個學生。
宋嘉陽大口呼吸著,意識模糊,看不見的領子下麵,黑色的紋路順著他的身體攀爬,大樹根一樣。
他雙肘撐在膝蓋,汗水一滴滴滾到地上。他側過頭,想讓隔壁大爺替他叫一下醫生,誰知大爺豁然起身,遠遠坐到後麵,尖叫一聲:“要死人啦!”
周圍騷亂起來,人們聞言連視線也不敢投過來,像是害怕沾染上什麼疾病,立刻起身,四散到其他座位。
很快,這裡形成了真空地帶。
宋嘉陽說不出話,手肘也支撐不住了。身體前傾,一頭栽倒時,有人扶住了他。
“醫生呢?!這裡有人暈倒了!”
宋嘉陽意識模模糊糊,眼前黑影重疊,一道身影若隱若現。
那晚他並沒有點開視頻,因為冷靜下來後,他發現了問題:明明已經斷網,手機卻仍能收到信息,實在是奇怪。
那之後,宋嘉陽腦海裡回蕩起不知名的呢喃低語。
他懷疑可能被那兩人打成了腦震蕩,想著忍一忍就好了,結果一覺睡醒,聲音還在繼續,並且越來越嚴重。
當呢喃變成了尖叫時,他終於意識到不對。
關於這個世界上很多的異常現象,宋嘉陽也在網上見過,甚至因為本身的遭遇,還曾深入研究過一段時間,隻是沒想到真的會遇到這種事情。
他嘗試吃大蒜,甚至用銀質的飾品戳自己的腦袋,可毫無用處。
耳邊徘徊的囈語越來越大,已經和現實嚴重混淆,他彆無選擇,隻能來到醫院。
一進醫院,尖叫聲驟然加大,開始無死角地攻擊大腦的每一處皮層。他用儘最後的力氣控製自己不點開那個視頻。
被青年扶著的時候,他聽見了阮洲的聲音。
宋嘉陽幾乎要哭。
是他!是那天在網吧的那個人!
聽見他的聲音,宋嘉陽感覺到四肢似乎又有力氣了。
他的嘴巴被掰開,一塊深色的東西入口即化,順著食道流進了胃部。
是巧克力。
好甜啊。
耳邊的聲音消失了。
宋嘉陽恍若再生,睜開眼,青年就半跪在他麵前。
中庭的日光灑落下來,在他臉上灑下細碎的光,茶色的瞳孔清淺溫柔。
宋嘉陽眼眶通紅,發出細小的嗚咽聲。
“再吃點。”阮洲把人扶穩,拍打他的背,將手裡的一大塊巧克力全部塞了過去。
冒冷汗、麵色蒼白,渾身無力,虛弱到暈倒,阮洲很快判斷出來,這小夥子低血糖了。
沒兩分鐘,就有醫生趕到,蹲下身詢問情況。
阮洲扶著宋嘉陽,在一旁補充信息。
手下的身軀過於瘦弱,阮洲甚至能摸到骨頭,而如此近距離的視角也讓他看到了被男生刻意隱藏起來的痕跡。
——這男生身上有傷。
臨走的時候,宋嘉陽問阮洲:“可以加一下你的聯係方式嗎?”
阮洲搖搖頭:“不好意思,我手機壞了。”
宋嘉陽有些失望,他彎下腰的時候,明明聽到對方手機有人一直發消息。
“沒關係。”他輕聲說。
送走宋嘉陽,阮洲回到了位置上。
鐘仁寶回來了。
“哥,醫院不讓探視,說是保密。咱還是回吧!”
阮洲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點頭。
行叭,反正不是我叔叔住院。
拎起果籃,準備離開時,他們身後出現一陣騷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銳的笑容響起,正是剛才躲閃宋嘉陽的那個老頭,他尖笑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少人躲到一邊,也有人拿出手機拍攝,滿臉興奮。
鐘仁寶拉了一把阮洲,生怕他又多管閒事。
這就是誤會了,阮洲看出來宋嘉陽是低血糖,正好有巧克力,他才上前的,但老頭明顯有基礎疾病,他又不是醫生,上去也幫不上忙。
離開醫院時,阮洲與一位個頭很高的青年擦肩而過。
對方一頭白發在人群中十分惹眼。
二十多歲,一米九的大高個,披著白色外套,內裡黑色襯衫也擋不住隱約可見的緊實肌肉。
這人步態不緊不慢,姿態輕鬆,對阮洲的視線似有察覺,扭頭衝他笑了笑。
那張棱角分明的帥臉完全暴露出來,右耳上褐色雙弧圈耳骨扣帶著一絲不羈。
阮洲同樣微笑示意。
鐘仁寶見到那人,驚訝道:“這不就是借我們廁所的人嗎?”
阮洲:……
你彆亂講啊!那天上廁所的分明是你叔叔,他現在還躺在醫院呢!
他看向鐘仁寶,麵露關切:“要不回醫院給你再檢查一下吧?”
鐘仁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