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那心腹吃痛,連連退後,差點從馬上跌下去。
他一手捂著被抽中的肩,一手緊緊攥住韁繩,這才勉強穩住。
臉上卻不敢現出半分怒意,隻憋紅著一張臉,小心討好地賠笑道:
“大人...屬下不該多嘴,惹您不快,求大人息怒。”
“惹我不快?”
劉勉冷哼一聲。
“你總問我,我們往哪兒去,那本官倒要問問你,你問我,那我問誰?”
他語速急促,配上那雙翻白的眼睛,活像一頭被激怒的鬥牛。
心腹聽著,卻生生咽下一口恨意,低著頭連連應道:
“屬下罪該萬死,罪該萬死!隻是……隻是屬下以為……呃,不若大人我們在街上稍作駐留?這東海縣雖窮,可商賈間的消息往往最快。”
這話立刻入了劉勉的耳。
他嘴角抽了抽,總算罵得沒那麼大聲,點了點頭:
“算你有眼色。來人,在前頭的小鎮停下,本官要稍作歇息。”
一行人聞令即動。
他們避著縣城的主街,一頭紮進了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子。
巷子儘頭是一家破舊的茶館——
門柱的漆已剝落得隻剩稀薄幾片,店門上的簾子還有新舊不一的補丁,但勝在隱秘。
眾人進了茶館,掌櫃的正打著瞌睡,聽見動靜後猛地打了個激靈,忙不迭地起身招呼。
他見劉勉這群人個個錦衣華服,又佩刀帶鞭,步態間透著官身的威壓,當即態度恭謹地讓出幾張靠窗的桌椅。
劉勉坐下後,托腮沉吟,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聲音斷斷續續,像是他的思緒。
“你們幾個,”
他眼神一轉,看向幾個隨行手下。
“去街上轉一圈,問問消息。重點盯著楊越,看他以前都和哪些人走得近,他東海縣這些年到底怎麼捂得賬本,彆整天稀裡糊塗地跟著本官混,半點本事都不長!”
心腹們連忙應喏作揖,表麵裝出恭順的模樣,心裡卻暗暗咒罵對方一通。
不是說最近局勢平穩,奉旨巡查不過是例行差事,誰知道暗藏如此汙濁嗆人的水?
跟著這個劉太守,恐怕不隻是混不到出頭,還得看他這無法無天的脾氣!
不過再多的怨言,此時都不敢說出口。
幾個心腹訓完了乖覺散去,隻剩劉勉一人留在坐位上,用茶杯的邊沿輕輕蹭著手指。
他麵無表情,但周身散出的氣場帶著某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姓王的……”
他意味不明地喃喃出聲,忽而嘴角露出一絲略帶寒意的弧度。
“咱們倒要看看,你藏得了幾天。”
劉勉一行人揚起的塵土還未完全落定,楊越便推開了書房的門,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屋內殘留的劉勉帶來的濁氣徹底驅散。
他負手立於窗前,望著遠處灰蒙蒙的天空,眼神陰鷙。
“大人,”
一個粗獷的聲音打破了沉默,薛超大步流星地走進來,抱拳道。
“劉勉那老狐狸走了,看樣子是去打探消息了。”
楊越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