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縣,哼,退了那些韃子兵立下奇功,如今這些事早捅到了朝廷重臣耳裡。更彆說……”
他壓低聲音,向旁掃了一眼。
“梁王舅舅的信前幾天也到了。他老人家親自說要來東海。現在這地方就像塊死蛤蜊,外殼硬邦邦地要命,裡麵卻藏著珍珠……現階段誰當縣令已經無所謂了,最緊要的是穩住這灘渾水,彆叫它濺得到處都是!”
李成一怔,急忙低聲問:
“梁王殿下真要來了?那……那您打算怎麼辦,是不是先讓那姓楊的小縣令老實一陣子再說?”
劉勉冷哼一聲,懶洋洋地靠回椅背,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扶手:
“哼,這姓楊的巴不得我早點滾蛋呢。我倒要看看,那群蠢貨明擺著敢不敢派人接應他!這縣令位置誰家都想要,可真叫梁王親自問下來,誰能膽敢摟著火藥喝酒?”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至於我嘛……東海確實不是久留之地,此行也算不虛,收獲頗豐,是時候回去複命了。省得在這鬼地方受縣裡人掣肘,臟了本官的手。”
李成聞言一怔,有些憂心忡忡地問道:
“那這位假縣令的事……真就算了?大人咱們軍布都在這裡押著,一時半會回不去東郡,萬一有什麼變數……”
劉勉卻忽地一拍桌子,瞪向李成:
“廢物!沒膽子辦事還想當官?告訴你,那假縣令現在巴不得你家太守爺快滾蛋!他不敢輕易動手,咱隻趕緊穩住眼下,撈些‘特產’回去,少去跟他多生口舌是非!”
李成被訓得麵紅耳赤,急忙點頭:
“屬下明白了。”
見狀,劉勉狡黠一笑,微微側過身,對著室內低聲補了一句:
“今日的事,你我爛在肚子裡。梁王殿下到了郡裡,自有一番新算計。多嘴外泄半句,到時候被當刀使了,你李成這條命還值幾個錢?”
李成唯唯諾諾地點頭,背脊卻迅速起了一層薄汗——
他隱隱覺得,太守大人的話裡,似乎又藏著什麼未明的玄機,卻一下琢磨不透。
當夜,東海縣城上空的月光冷如白骨,清輝下的縣衙顯得愈發老舊陰沉,天牢深處,寒氣如刀。
“快來看!死了!”
一個獄卒探頭望了眼牢房內,便立刻縮回,背脊一陣發麻。
牢房內,一條縊死的“屍體”懸吊於木梁之上,臉色鐵青,五官扭曲,半截舌頭自嘴角滑落,瘮得人頭皮發麻。
不多時,劉勉派任的獄頭趕來,皺著眉瞥了眼吊著的“屍體”,厭惡地抖了抖官靴上的塵土,道:
“哪來的晦氣東西!好歹是姓楊那邊押來的燙手貨,真他娘的不中用——怕死竟好死不如賴活?”
左右獄卒紛紛諾諾稱是,卻也對鄭世洲的死因小心閉口不談。
劉勉再三叮囑不要節外生枝,這些下人更不敢隨意開口。
“弄出去埋了,彆讓老爺再看見這副爛模樣——丟人!”
獄頭啐了一口,甩袖而去。
沉沉夜色中,兩個家丁打扛,拖著鄭世洲的“屍體”沿小路一路向城外亂葬崗走去。
他們嫌惡地用麻布包裹住屍身,嘴裡小聲吐著苦水:
“這倒黴差事,哪個來都覺得不吉利,咱可當個教訓,這輩子彆惹東家的那些狗屁事兒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