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袁夢纓起來了,眼睛也沒有在腫著了,小臉粉嫩嫩的,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眼睛畫得烏黑明亮,長長睫毛撲閃撲閃的,穿了一身白色的公子服,衣領上是用金絲線繡著的竹葉圖案,金絲線在燭火下亮出一片光潤,映照著他的臉白雪一樣通透,外麵裹著一件乳白色的半透明紗衣,像一片雲朵坐到春含雪旁邊。
今天飯菜依然是雲雀帶人做的。
青瑤受傷的事,眾人也默契的沒有提起。
本來今天晚上袁夢纓要留宿在這,沒有想到,晚飯過後沒多久,翠娘跟九姑娘一同坐著馬車回來了。
翠娘喝不少的酒,醉得暈乎乎的,被九姑娘扶著進了屋,嚇得袁夢纓身體一僵,他不是怕翠娘,隻是怕她嘮叨那些難聽的話,隻要她一說出為了啊雪以後的前途好,不許他留宿,他就不得不乖乖的回去。
今天她醉了,也沒管他什麼,坐在桌前喝著醒酒湯一直吐個不停,心情似乎非常差,九姑娘揚著帕子一直給自己扇風,春含雪在一旁拍著翠娘的背,詢問出什麼事了,平日她很少喝成這樣。
九姑娘看了看她,張了張嘴,哎呦了兩聲剛想開口,被翠娘扯著袖子嘔個不停的阻止,“沒你的事了,你回去吧。”
“你這個人,怕什麼,這是你女兒,你的事她都知道有什麼不好說的,說不定那天還能碰到呢,告訴她也好有個準備。”
“嘔,可是……”
“彆可是了,該說就得說,隱瞞是沒用的,啊雪,我跟你說……那個男人回華陽城了,今天我去楊氏內宅串門子,沒想到打著照麵就迎上去了……十多年沒有見過,十多年了,他竟是一點變化也沒有,我們都老了眼睛全是皺紋,他卻還是那樣漂亮,跟年輕的時候沒有區彆,而且更雍容華貴……一身王君宮服,尊榮富貴,他沒有看到我,跟那楊老夫人說著話,我聽到他說近日才回來,連聲音都沒有變還是那麼好聽,哎,我把這個告訴翠娘,她就喝成這個樣子了。”
翠娘的神色更萎靡了,揚著手叫她走。
九姑娘還是擔心,“你真沒事了。”
“我沒事,你快走吧。”
翠娘站起來,不耐煩的踉蹌著把她往外麵推,“你就是廢話多,我喝點酒怎麼就一定是為他喝,以後我不想在聽他的事,你不要在跟我說了,快回去吧,嘔。”
春含雪讓袁夢纓留著照顧翠娘,說了一句去送送九姑娘,也推著她出去,九姑娘便也沒在推辭,往外麵走。
走到門口,九姑娘甩著帕子,“好了,送到這就行了,我自個坐馬車回去。”
春含雪攔住她,笑道,“九姑娘,那個人叫什麼,你說翠娘是不是一直沒忘記他。”
九姑娘怔了下,用帕子擦了下嘴角想了想,歎口氣,“可不是嗎,忘記又怎麼會去喝酒,那男人可是她唯一拿命喜歡過的人,要說恨吧,她也沒以前那麼恨了,要說不恨吧那也不可能,怎麼能不恨,孩子死了她在也懷不上,家人也死了又淪落風塵,那有不恨的!!隻是時間久了有些淡忘罷了,現在他回來了,這些事又給勾了起來,哎。”
“啊,對了,他以前叫裴郎,連個正式的名字都沒有,還是翠娘跟他叫裴郞裴郎就給叫成名字了,現在嘛,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
“他到底跟了那個貴人,這麼風光?”
九姑娘盯了她一眼,閃了閃眼神想說又猶豫,最後又是哎呦一聲,“告訴你也無妨,他嫁得人是安陽王,那時安陽王還不是親王,還是個皇女身份,跟咱們現在的聖上都是繼承皇位的熱門人選,最後,他們偶然相遇,陽安王立馬就放棄爭奪皇位,懇求先帝聖旨,娶了裴郎做夫君,退居安陽封了親王之位,一個奴隸能成為親王身邊的王君,你就知道他有多漂亮了,當年他們有一怒衝軍為紅顏,隻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美譽呢。”
“可憐翠娘,他們是有美譽了,翠娘卻……抱著孩子艱難度日,好不容易把孩子養到會叫啊娘了,會叫姨姨了,多可愛的孩子最後病成那樣,躺在懷裡一直叫著啊娘,叫著姨姨好疼,好疼呢,花了所有的銀子也沒治好,還是疼著死了,小小的孩子瘦得隻剩一把骨頭,每每想起來,我就……”
九姑娘用帕子捂著淚流的眼睛,擺著手在不願意多說,迅速坐上馬車走了。
春含雪站在門口,望著她的馬車離開半天沒有動,揚起臉看了天上的彎月,也不知在想什麼。
陳炎剛下馬車,一抬頭就看到隔壁院落大門口前,站著一個月色傾華的絕代美人,昏黃的燈籠光澤照在她修長的身影上,渡了一層漂亮的金色,長發披肩拖地,微微的風吹過,便是衣袖輕紗飛揚,飄然若仙,不知她在想著什麼,美麗的臉上露出思考的神色,一轉眼,又變得有些詭異陰沉,眉宇間,竟顯出一絲迷醉人心的妖色。
“小姐,你是新搬來的?”
陳炎三二步上前翩翩有禮的詢問,見她回過頭來,被她那雙有些妖異而漂亮的眼睛掃過,臉有些微紅發燙,連忙柔聲的自我介紹,“在下是隔壁鄰居,陳氏陳炎,可否請教小姐尊姓芳名,我是第一次看到你,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大家該多認識認識走動走動,有什麼事還能相互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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