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榮絲毫不提剛才的烏龍,隻將錯誤全都攬在了自己頭上。
有了景榮給的台階,宣德帝也沒端著,趕緊順著台階麻溜地下來了。
既然今日已經提到了銀子,景榮便趁機把宣德帝那些銀子花在了哪裡細細說了,他的囤糧計劃也給宣德帝交了底。
“撻桫狼子野心,一直以來都對我國虎視眈眈,如今陛下又掐斷了他們的糧食供給,撻桫未必不會狗急跳牆。微臣作為離國子民,總得儘我所能做些什麼才是。”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景榮話中未儘之意,宣德帝自然是明白的。
這樣憂國憂民的好臣子,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朕果真乃明君也!
宣德帝自我肯定了一番,又道:“你剛回來,或許還沒聽說,撻桫派了大王子來出使。”
之前景榮人在江南,每日忙得暈頭轉向,事情一了就日夜兼程往回趕,對撻桫大王子即將來訪的事情還真的是毫不知情,這會兒冷不丁聽宣德帝提起,也是一臉震驚。
他也想不明白,這撻桫鬨的又是哪一出?
難道,他們真的要行動了,派出大王子是為了麻痹我們?
彆說景榮想不明白,如今就連宣德帝自己也還摸不準撻桫的意圖。
上次收到流塵的消息,還沒有大王子出使這事,隻希望下一次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不是離國派去撻桫的探子們不中用,是兩國國情差異太大,探子們無從下手。
離國有完備的政治製度,自上而下權責分明,宣德帝雖然是皇帝,手段也並不算溫和,但整個朝堂也並非是他的一言堂,並沒有到如臂使指的程度。
撻桫不同,撻桫本是遊牧部族,後來雖然打敗了其他部族建了國,但製度卻較之前沒有多少變化,誰的拳頭硬就聽誰的。
現在的撻桫,是撻桫王的一言堂,彆看大王子名頭響亮背景強大,實則手裡並無多少實權,其他的王子更不必說。
而這樣一盤散沙似的國家能夠維持這些年,除了現任撻桫王自己武力強大之外,還仰賴他背後的智囊——國師莫奇。
無人知道這個在齊木兒海當上撻桫王之後突然橫空出世的國師是哪裡來的,但他們卻不約而同地忌憚他,在見識過他的手段之後。
宣德帝也隻是聽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至於更多的,也是無從知曉的,不僅因為莫奇身在鄰國,更是因為他日常深居簡出,極少於人前露麵。
……
景榮出宮的時候,天都已經黑透了。
在宣德帝麵前哭了那許久,這會兒景榮鼻頭紅紅的,走在長長的深宮甬道中,被秋日的冷風一吹,冷得直打哆嗦,臉都木了,稍顯寬大的外袍掛在身上,被那風吹得蕩來蕩去,遠遠看去,竟有幾分得道高人的樣兒。
錢管家在宮門口瞧見自家侯爺的時候,心裡就是這樣想的。
重新坐上侯府寬敞舒適的馬車,身上裹著厚實的披風,嘴裡喝著熱茶吃著糕點的時候,景榮簡直激動得要熱淚盈眶了。
坐著馬車回了侯府,一直到了二門馬車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