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至正年間,浙江義烏,集市喧鬨,人來人往,叫賣聲此起彼伏。街邊一處酒肆,施望孫與一群狐朋狗友推杯換盞,酒酣耳熱。他身形肥胖,滿麵油光,一身綢緞華服,腰間掛著的玉佩隨著他的動作晃來晃去,彰顯著他不凡的身份——義烏首富之子,舅舅還是縣丞齊行健。
“施公子,聽聞城外近日有不少野兔出沒,咱們明日出城打獵,如何?”一個尖臉瘦子諂媚地說道。
施望孫打了個酒嗝,眼睛眯成一條縫,大笑道:“好啊,正覺得這城裡無趣,明日定要好好獵上一番!”眾人紛紛附和,酒肆裡一片喧囂。
第二日,施望孫帶著家丁,騎著高頭大馬,出城打獵。行至一處街邊,隻見一對身穿重孝的母女行色匆匆。施望孫一眼便盯上了那年輕女子,她雖麵容憔悴,卻難掩姣好容貌,如雨中梨花,惹人憐愛。
施望孫策馬向前,色迷迷地對母女二人說:“小娘子,我家乃義烏首富,你生得如此花容月貌,何不如隨我回家做小妾,享儘榮華富貴。”
那女子名叫銀蘭,父親本是白麓書院的先生,因父親病故,她和母親聞氏投親路過此地。聞氏出身書香門第,怎會舍得讓女兒給人做妾,忙將銀蘭護在身後,嚴辭拒絕:“公子,請自重,我們母女二人還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擱。”
施望孫見二人不從,臉色一沉,惱羞成怒地一揮手:“給我搶回府去!”家丁們一擁而上,銀蘭驚恐地尖叫,母女二人拚命掙紮,卻哪裡是這些惡人的對手,銀蘭很快被搶走,關進了施家柴房。
聞氏癱倒在地,淚流滿麵,眼見女兒被搶,自己求告無門,萬念俱灰之下,來到河邊,欲投河自儘。恰好朱丹溪出診歸來路過此處,見一婦人神情絕望,欲跳河,趕忙上前攔住。
“夫人,為何如此想不開?有何事可與我說說。”朱丹溪溫和地問道。
聞氏哭訴了女兒被搶的遭遇,朱丹溪聽後,眉頭緊皺,心中憤慨不已。他將聞氏帶回家中,安慰道:“夫人莫急,我定會想辦法救回令愛。”
施望孫打獵歸來,滿心歡喜,想著晚上就能抱得美人歸。可到了夜裡,他突然感覺渾身發癢,起初還能忍受,可沒過多久,臉上也開始腫脹,奇癢難耐,他忍不住用手抓撓,臉上很快便出現一道道血痕。
施母聽到兒子的慘叫,匆忙趕來,看到施望孫的模樣,心疼得眼淚直流:“我的兒啊,這是怎麼了?”她連忙讓人去請郎中。
家丁來到朱丹溪家中,說明來意。聞氏一眼認出這是搶女兒的家丁,趕忙告訴朱丹溪。朱丹溪心中一動,決定隨家丁前往施家一探究竟。
來到施望孫的新房,朱丹溪見施望孫在床上痛苦地翻滾,口中不斷呻吟。他先是為施望孫把脈,脈象平穩,又看了舌苔,並無異常。朱丹溪心中疑惑,在房中踱步思考。不經意間,他走到新油漆的家具旁,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麵而來。他仔細觀察,發現這氣味正是從家具上散發出來的。
朱丹溪心中已然明白病因,這是中了漆毒,俗稱“漆疔”。但想到被強搶的銀蘭,他心生一計。他故作凝重地對施母說:“夫人,公子這病十分古怪,恐怕凶多吉少。我才疏學淺,實在難以醫治,夫人還是另請高明吧。”
施母一聽,頓時慌了神,她撲通一聲跪在朱丹溪麵前,苦苦哀求:“朱先生,求您救救我兒子,隻要能治好他,我什麼都願意做!”
朱丹溪見狀,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公子新房陰煞之氣彌漫,府上必有孤鸞星與公子相衝。這兩日,可有外地陰人住在府上?再住下去,恐對公子不利。”
施母心中一驚,暗道:莫非是關在柴房的那個女子?
朱丹溪接著說:“夫人若想救公子,需先把陰人送出府,然後用杉樹做一口白皮棺材,讓公子躺在棺中三日,三日後邪祟儘除,公子便可痊愈。”
施母不敢耽擱,連忙吩咐下人去砍杉樹做棺材,又命人把銀蘭放了。朱丹溪向施母要了三十兩診金,隨後將診金全部送給銀蘭母女,讓她們速速離開這是非之地。
齊行健聽聞侄兒得了奇病,趕忙請來退休太醫賈鴻恩診治。賈太醫聽施母講述了朱丹溪的診斷和治療方法,不禁大笑:“荒唐,荒唐至極!這分明是漆疔,隻需用杉樹皮熬水沐浴便可,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施家依賈太醫所言,用杉樹皮熬水給施望孫沐浴,不出兩日,施望孫的病果然好了。齊行健惱羞成怒,認為朱丹溪是庸醫詐騙,便命衙役將他捉拿歸案。
朱丹溪得知消息,心中坦然,他知道這是施家在打擊報複。他跟隨衙役來到縣衙,準備麵對這場無端的指控。
縣衙內,齊行健正準備審案,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隨後便昏迷不醒。齊家上下頓時亂作一團,齊夫人驚慌失措,趕忙請賈太醫前來診治。
賈太醫一番診斷後,麵色凝重地對齊夫人說:“老爺這病是淤血久積腹中所致,必須將淤血排出才能脫險。”他開了三副猛藥,可齊行健服下後,淤血卻絲毫未排。賈太醫無奈,隻得搖頭歎息,讓家屬準備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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