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雨晴有五整個衣櫃的衣服。
橫著的、豎著的、加長的,分隔為上中下三層的、在外麵還要拉掛衣繩的,把海量裙子當成窗簾一樣起到遮光功能,壓縮空間使用的。
家裡已經被各種超高質量極限審美的甜妹裙裝淹沒了,
此刻被漂亮的衣服圍在中心,蜷縮在床上,沉默自閉。
——【每次見他都要換不同的穿搭,這樣在他心裡,我才永遠不會被所謂的「失去新鮮感」擊潰。】
當年的作戰方針至今仍在延續,
嚴苛到常人理解不能的標準在她眼裡,彷如吃飯喝水一樣尋常的事。
見彆人,可以披頭散發不化妝,不打扮;
唯獨排練,是要全副武裝,從卷發棒到腳指甲油,全部拉滿。
每個表情要提前對著鏡子練習,拿出當紅偶像的勁頭去展現給唯一的目標,唯一感興趣的人。
啊,畢竟時間已經不多了不是嗎?
若每次相見都能在他心裡留下最深刻的一筆,他會不會在我離開後一直一直想著我呢?
或者,會不會直接提出不希望我走這樣的任性請求呢?
如果他這樣說了,我就真的不走了,我要給他一個驚喜,讓他知道我對他的心意。
我要讓他知道我對他的心意。
“我要讓他知道我對他的心意。”
“我要讓他知道……”
【對方拒絕了您的好友請求。】
——
……
左雨晴藏在被子裡。
天海市的冬天很冷,在南方屬於魔法攻擊。
透骨的寒氣和濕意會貫穿被子,讓人手腳冰涼,顫抖身體。
零度的氣溫偶爾會使人感覺屋外比屋內要暖和一點,
畢竟室內太陰,若不使用暖風扇或是小太陽加熱,說是遭罪也不為過。
看著他的拒絕消息,左雨晴竟然笑了。
笑著笑著,表情又僵在了臉上。
瞳孔之中,衍生出深深的迷茫和無力。
如果說,他的拒絕是一種與自己預想當中一樣的情況,
是自己曾經犯下的錯的公平反饋,是一種會讓人釋然的理所應當,
那麼拿到這個結果以後,未來人生的所有燈光,便會在這一刻斷電般熄滅,再也不會點亮。
【他不要我了。】
【他不喜歡我了。】
【他在懲罰我嗎?】
【他已經不想再見到我了。】
左雨晴伸出纖滑雪膩的手臂,顫抖著抓向床頭櫃上的藥盒。
握住輕抖,聽著裡麵空蕩蕩的藥板裡僅剩鋁箔紙的聲音,沒有藥片。
神色不禁一黯,
慌亂之色儘顯。
【沒有藥了。】
【全都吃完了。】
【可是,並不開心。】
【吃完也並不開心。】
【好難受。】
【難受。】
精確的說,是「難過」、「難熬」。
斷開鏈接的人生,就像是在202年斷掉網絡。
像是手機斷了電,像信號消失不見。
假設心臟失去支點,還會正常跳動嗎?
答案是會,但跳動時如死物,律動不再。
左雨晴並不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
上一次,是在飛機起飛之前。
坐在候機大廳,看著倒計時15分鐘的登機電子屏,想要對他說一聲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