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釵墜地,一百零八顆珍珠四散滾落,在燭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哎呀,這可是哀家最愛的珠釵。你這丫頭太不小心了!”太後故作驚訝。
“你替哀家撿起來吧,一百零八顆,一顆都不能少。”
蘇杳看著滿地珍珠滾落,這珠子很小,似米粒,想要全部撿起來,談何容易?
“怎麼,不願意?”太後輕笑,“還是說,你覺得有陸大人撐腰,連哀家的話都可以不聽?”
“民女願意的。”
“抬起頭來。”太後忽然道。
蘇杳依言抬頭,燭光映在她蒼白的臉上,更顯得眉眼如畫。
太後看著這張臉,真是越看越熟悉,忽然想起什麼,好多年前陸懷瑾書房裡那幅畫,畫中人眉眼間,分明有這丫頭的影子。
“你”
太後正要開口,外頭忽然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陸大人求見——!”
燭火搖曳,將蘇杳的影子拉得很長。
地磚的寒意滲入骨髓,蘇杳跪伏在搖曳的陰影裡,指尖已經滲出血珠,卻還在執著地尋找著一顆顆珍珠。
魚卵大小的珍珠沾了血跡,在指腹打滑三次才攥住。
膝行時裙裾磨破,露出青紫腫脹的膝蓋。
蘇杳忍著膝蓋傳來的疼意,可每挪動一寸,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她的指尖觸到一顆珍珠,卻聽見太後輕笑一聲,繡鞋突然踩住那顆珍珠,鞋底金線勾破她手背。疼痛讓她渾身一顫。
蘇杳咬緊牙關,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額角冷汗滴在珍珠上,倒映著扭曲的燭火。
她的視線已經模糊,卻不敢停下。
太後的繡鞋突然碾過她的手背,金線勾破肌膚,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蘇杳咬緊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她始終不敢抬頭,不敢看太後眼中那抹熟悉的輕蔑。
“怎麼,這就受不住了?”
太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們這種低下之人,不是最能吃苦麼?”
蘇杳的指尖觸到最後一顆珍珠,卻聽見珠簾輕響,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指尖微微顫抖,珍珠再次從指間滑落。
這一次,她沒有去撿,隻是靜靜地看著那顆珍珠滾向燭台,映出陸懷瑾玄色官袍的一角。
“陸大人來得正好。”
太後染著蔻丹的指尖劃過蘇杳發頂,“哀家借你的人辦點事,可還使得?”
陸懷瑾玄色官袍上還沾著塞外的塵沙,目光掠過蘇杳滲血的指尖,神色淡淡。
“能為太後分憂,是她的福分。”
太後得意得揚起下巴,挑釁地看了蘇杳一眼。
她緩緩拿起帕子捂嘴輕笑,又故意將那顆珍珠踢向陸懷瑾腳邊,蘇杳爬過去撿時被他官靴碾住裙角。
她的指尖觸到他的靴尖,卻不敢抬頭。
陸懷瑾喉結滾動三次才咽下那句“彆撿了”。他的指尖在袖中掐出血痕,麵上卻依舊冷淡。
蘇杳為夠到最後一顆珍珠,生生扯裂膝蓋結痂的舊傷。
鮮血染紅了地磚。
嬤嬤上前奪過她手中的珍珠匣,遞給太後,太後娘娘看了一眼帶有血跡的珍珠粒,很是滿意。
“首輔大人果然會調教人。哀家瞧著這丫頭怪伶俐的。”
太後染著蔻丹的指尖劃過珍珠上的血漬,忽然將整匣珠子倒在陸懷瑾腳邊,“借給哀家使喚幾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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