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陽城北五裡,中嘉直道在這裡分出一條支路,直入西邊的月沉山脈。
嘉陽營便駐紮在此咽喉要道上。正因如此,嘉陽營駐兵乃是大虞境內最精銳的悍卒,曆來軍紀森嚴,令出法隨。
但是近半年來,童勝金突然一概往日令行禁止的軍人作風,開始喜愛黃白之物。在軍營內部更是拉幫結派,排斥異己,無視營規,花天酒地,一時將個好好的嘉陽營弄得起飛狗跳,烏煙瘴氣。
原本此等爛事兒都是那些前來鍍金的紈絝乾的,但即使是紈絝也不敢在營內公然亂來,隻是全在嘉陽城內胡混。
童勝金不管那些,就在軍營裡麵,一切都擺在台麵上乾。
正所謂“學好一輩子,學壞一下子”,元濤師兄弟二人到嘉陽營外之時已是月滿中天,營內士兵非但沒有休息,反而是沸反盈天,喝酒的、賭錢的、打架的、唱小曲的等等“娛樂”不一而足,就是沒有睡覺的。
元澤看了看裡麵燈火通明、熱鬨非凡的樣子,一時有些恍惚,碰了碰元濤問道:“師兄,這就是嘉陽營?怎麼跟趕集一樣熱鬨?”
元濤一撇嘴:“這都是那個童勝金的功勞。”元澤又問道:“那一會兒要是發現好幾個修煉過的,一旦打起來,這麼多人怎麼辦?”元濤瞪了他一眼:“你覺得這裡麵有幾個廚子?”
“廚子?”元澤一愣:“廚子能有幾個人?一旅也就一兩個吧。”大虞軍隊編製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四兩為卒,五卒為旅,五旅為師,五師為軍。嘉陽營駐軍戰時一軍,常時三師。
元濤道:“你覺得修道的會比廚子還多?道法就那麼不值錢?”元澤“呸”了一口:“你有屁就放,彆老夾槍帶棒的寒磣我。”
“嘿,你還來脾氣了?你問那些蠢問題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的感受?”
“好。那我一會兒進去,隻要發現可疑的人立刻就放‘魂追’,誰他媽也彆想跑。”
“行、行、行,算你狠。咱們好好說話啊!一會兒咱們一個旅、一個旅的找。開始找的時候,釋放神思就控製在一旅的範圍之內。一旦發現目標立刻‘定身’,然後我用‘縮地’把人帶出來。”
“要是定不住呢?”
“那就開打。”
“這就是你的計劃?這叫‘計劃’嗎?這跟沒計劃有什麼區彆?跟我說的衝進去開打不是一樣嗎?”
“你那是盲目開打,我這是有目標的開打,能一樣嗎?甭廢話了,走。”說著,二人同時一掐訣,“刷”的一聲隱住身形直奔大營而去。
甄玉樓師兄弟二人和元濤分手後便回了自己位於嘉陽城中的將軍府。用過晚飯後,二人坐在一起商量接下來的計劃。賈石頭說:“要不今天晚上咱們去營裡吧?我總覺得元濤得搞出點大事兒來,心裡有點不踏實。”
甄玉樓搖搖頭:“不能去。近百年來,嘉陽營主將都是來鍍金的紈絝,從沒有在營中過夜的先例。今晚咱們要是去了,隻會打草驚蛇。今晚咱們不但不能去,還要接著在城裡浪蕩。”
“打草驚蛇?”石頭說:“我跟你打賭,用不著咱們驚,元濤那廝驚的比咱們厲害。”
甄玉樓又搖了一下頭:“那不一樣。首先。他是道門中人,童勝金即使驚了也不會想到是朝廷查他;其次,元濤不是咱們玄南道的人,他今天的目標也不是童勝金,所以童勝金也不會懷疑此事與咱們有關。”
說到這裡,他想了想,接著說道:“靜觀其變吧。走,南潯侯世子約我晚上去雲隱澤的花舫賞月,你一會兒先去真金坊把辟邪符取回來,然後在湖邊等我。”
二人商議完畢便出門各自行事。雲隱澤乃中州大地第一大湖,南北縱橫八百餘裡,連接嘉陽城與南屏山,東西廣闊五百多裡,煙波浩渺。一望無際。嘉陽貨運碼頭是沿湖最大的碼頭,每日裡舟楫往來、船桅林立,端的是熱鬨非凡。
此時雖以天黑,但碼頭依然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遊船碼頭離此甚遠,在長河岸邊,離長河入湖之處不遠。路過貨運碼頭的時候,甄玉樓挑開車簾長時間的眺望著這一片人間的繁華。
甄玉樓雖是玄南道內門弟子,但並非長於道門。
他七歲之時,玄南道掌教越鳴道長雲遊天下,路過定遠侯府,看到了正在侯府門口玩耍的甄玉樓。越鳴略一觀像便認定他將來必是降妖除魔、維護人間的擎天一柱。於是,登門拜訪定遠侯要收他為徒。
定遠侯當時隻此一子,舍不得讓他離家遠遊。越鳴道長便答應定遠侯不帶走甄玉樓,派自己的大弟子風真來府代師傳藝,等甄玉樓二十歲弱冠之後再上山自己親自教導。
甄玉樓今年剛滿二十三歲,雖然上山不滿三年,但他天分極高,修行一日千裡。短短三年,修為已與大師兄風真隱隱有並駕齊驅之勢。
此次奉師命下山,一則是因為他上山之時,童勝金早已下山,並不識得他;二則也是師父有意對他進行曆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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