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鑾殿上氣氛異常緊張。
戶部左侍郎陸正雲此刻跪在正殿中央,鼻青臉腫,一側臉頰腫得像發麵饅頭。
即便如此,他還儘力挺直了腰板,唯恐被人看低了氣勢,但那眼角一跳一抽的模樣卻又顯得幾分滑稽。
“陛下!臣、臣一家昨夜苦遭橫禍啊!”
陸正雲一邊作揖一邊用袖子擦拭眼角,顯然是把哭訴的戲碼儘可能做足:
“昨晚,我那不成器的小兒隻不過——隻不過同秦羽拌了幾句嘴,便落得滿門受辱!一夥黑衣人,闖我府邸,暴揍了我和犬子一頓,至今連原因都不清不楚,簡直天理難容啊!”
雲墨染端坐在龍椅上。
她雙手支著下巴,眉眼間竟帶著幾分興味,像是在看戲。
“戶部左侍郎,”她開口:“依你所說,這黑衣人昨夜大鬨你府上,可有留下什麼線索,證明其身份?”
陸正雲臉色頓時僵了一瞬。
他愣了片刻,又咳嗽兩聲掩飾尷尬,隨後咬牙說道:“陛下!此事已毋庸多問,還能有誰?這京城之中,除了蔣家,還有誰如此膽大包天,敢對本官下如此重手!”
蔣慶聞言冷笑了一聲,立在下一步不讓。
“陸大人,話可彆說得這麼隨意,”蔣慶麵帶幾分不屑,“我蔣家雖說在京中人多勢眾,但也不是誰家的鍋都能背。”
“莫非您昨夜秦羽得罪了您,鍋也要扣在我的頭上不成?”
“你——!”陸正雲咬牙切齒。
蔣慶卻一步步逼近,“陸大人,我蔣家可是規規矩矩的良民,您指控我蔣家,至少要拿出些實憑實據吧?”
“證……證據……”
陸正雲嘴唇直哆嗦,他堂堂一個戶部左侍郎,什麼時候被人搶白得翻不了身?
但昨晚那黑衣人的確沒留下一絲線索,根本無從追查,他一時間隻能哼哼哈哈,半天憋不出話來。
蔣慶話鋒一轉,卻將目光緩緩轉向女帝:“陛下,此等冤枉恐怕不是我蔣家所願承受的。”
“不若讓大理寺徹查此事,還蔣家清白,也還陸大人一個真相,如何?”
“不可!”
陸正雲一聲高喊,又慌忙收住嗓音,眼神閃爍不定。
他剛喊出口就後悔了,可自己真要將案子交到大理寺,他心裡還真沒點數。
那些黑衣人的手段一看就是訓練有素,顯然非尋常人能雇得起,要追查起來,沒準連他自己也得掀出些見不得光的事來。
然而這話一出口,再補也已經太遲。
蔣慶瞬間眯起了眼,“喲,陸大人這是怕什麼?難不成……大人知道些什麼,反倒不想讓大理寺查咯?”
此話一出,大殿內噤若寒蟬。
站在旁邊的幾名官員互相對視,暗暗琢磨著這裡頭的彎彎繞繞。
雲墨染唇角微抿,將兩人這針鋒相對收入眼底。
“蔣慶的提議甚好。”
她終於開口,“戶部左侍郎府邸被襲一事,交由大理寺徹查。蔣家是否涉及其中,也一並核查清楚,不得遺漏。”
她頓了頓,眸色淡了幾許,“此事既牽涉朝堂重臣,又關黑衣人神秘行動,絕非小事,務必詳查。”
陸正雲聽罷臉色慘白如紙,身子晃了晃差點沒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