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土內殿之中,唯一還能保持冷靜的是畫浮塵,他依然悠閒的抿著酒,聽著各位神尊的扯皮。
還是我家彩璃最好,不惹事獨立美麗,順便還搜集到了如此多的淵核。
畫浮塵心中甚慰,有畫彩璃這樣的女兒讓人很放心。
至於夢空蟬與殿羅睺的離開,他並不覺得值得大驚小怪,淵皇降臨之時已然確認雲澈是安全的,至於殿九知就更不需要擔心了。
……
霧海原始死淵。
雲澈的身影完全被淵塵遮蔽,無法被探查,他的眼眸中隱帶不忍,看著畫彩璃那冷冽決然的模樣,他的心魂不禁泛起一絲苦澀,以自己的假死挑起神國爭端,是他所能想到的,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他的確做到了,甚至比預想中做的還要好。
隻是雲澈的心裡並沒有多少愉悅,更多的是五味雜陳,對於畫彩璃,他的內心充滿了虧欠,無論是一開始接近她的目的,還是到如今經由她讓兩大神國產生無法彌補的裂痕,雲澈從始至終都在利用畫彩璃。
雲澈始終清楚記得魔後的話語:在深淵之世,無論朋友之情,師徒之情,男女之情,甚至恩人之情……它們隻可以成為利用的工具,但斷不能摻雜哪怕一絲的真情!
但此刻他與畫彩璃之間的情感卻變得有些失控,心魂之中有一股難受無法自抑……
雲澈的目光艱難的從畫彩璃身上移開,落在了夢空蟬這裡。
此刻的夢空蟬哪裡還有往日悠然自得的模樣,儼然隻是一個失魂落魄的糟老頭而已,他仿佛一下就老了,臉上的皺紋,鬢角的白發,嘶啞的聲線,無一不在昭示著夢空蟬的徹底崩潰。
外在的變化已經大到肉眼可見,而內心的傷痛卻更是震顫心魂,遠比**的變化還要大上數十倍甚至上百倍。
這對於本就靈魂有傷的夢空蟬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雲澈對於這位無夢神尊提不起一絲的敵意,唯有對其的敬意。
夢空蟬作為一個父親對待夢見淵的好,已然到了極致,這一次他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隻不過夢空蟬的反應,仍然遠超雲澈的預期。
“殿羅睺對你可真是太好了,竟然已經將神承之器給予了你。”夢空蟬苦澀開口,他雖未曾見過森羅神國的神承之器,但這世上能夠抵禦真神之力的玄器,唯有同樣經過真神之力淬煉的神承之器。
七彩渾源珠,森羅神國的神承之器!
七彩結界之中的殿九知麵露茫然之色,他並不知道殿羅睺交給他的保命之物竟然就是森羅神國最重要的神承之器!
此刻殿九知終於從潰心中清醒了一些,原來絕羅神尊早已有意將神尊之位交給他……
神承之器一旦交出,神尊體內神源與自身將無法做到完美契合,千年之內實力將逐步下降,直到最終命隕源出。
“父神……您賜我九知之名,曾言其意:‘知己知人知萬生,知恩知恥知善惡,知進知退知天命’,我終於懂了……”
“原來這是您畢生的總結之言,是希望我繼承您的衣缽,以‘九知’之義要求自己,做一個真正合格的神國神尊!”
這一刻殿九知整個人豁然開朗,他竟暫時擺脫了情愛的束縛,內心不再被畫彩璃糾纏,將思想拔高到了另一個層次,完全以神國大局為主,一切都是為了神國子民,為了神國未來,為了自己成為更好的神國神尊。
“九知!”
就在這時,一聲震天之聲從不遠處傳來,絕羅神尊乘坐森羅戰舟極速趕到,他此生從未有一刻如此緊張過。
“你沒事吧?”殿羅睺降臨在殿九知身旁關切的問道,這位六大神國最強神尊很害怕,害怕殿九知真的出現意外。
殿九知用力搖了搖頭,眼中飽含熱淚,此刻的父神在他眼中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偉岸。
“老殿,你既然已經將這神承之器交給了殿九知,那麼就意味著你已經做出了選擇。”夢空蟬輕歎一聲,他與殿羅睺之間的交情還是很不錯的,並不想與殿羅睺撕破臉。
但是殿九知殺了夢見淵,此事注定無法善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夢兄你想殺九知?”殿羅睺皺起眉頭掃視四周,發現除了畫彩璃,就隻有夢空蟬在此地了,結合殿九知的遭遇,他瞬間做出了判斷。
“你問問殿九知他做了什麼!!!我若不殺他,豈能罷休!”夢空蟬嘶吼出聲。
到了此時,殿羅睺才驚覺夢空蟬整個人氣息混亂,容顏更是十分憔悴,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灑脫不羈。
“九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殿羅睺嚴肅的望向殿九知,他深知夢空蟬的為人,絕不可能因為一時衝動,做出殺害神子這等事情。
“我殺了雲澈,也就是那個歸來的夢見淵。”殿九知深深低下了頭,他此刻已然恢複了理智,明白自己到底做了多麼大的蠢事。
“你!!!”殿羅睺本就脾氣火爆,聞聽此語,整個人的怒氣開始上湧,他終於理解,難怪夢空蟬會做出如此不理智之事。
“給我一個理由,你為何會這麼做,這根本不像你!你難道忘了平時我是如何教導你的嗎?”殿羅睺努力平息著自己的憤怒,他自然不相信自己最得意的兒子會毫無理由的做出這種離經叛道之舉。
“父神……彩璃與那雲澈……做了……做了苟且之事!”殿九知一字一句艱澀的說道,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兩人親熱的場麵被孩兒親眼撞見並且不止一次……彩璃更是說出了退婚之語,所以……孩兒……孩兒……”
殿羅睺閉上了雙眼,“怎麼會這樣……”
“彩璃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我一想到即將要失去她,便控製不住自己,直至完全失去了理智,將一切都怪罪到了雲澈頭上,所以……”殿九知臉上泛著苦澀,話語間並未隱瞞,完全如實相告。
“九知,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必自責了,此事是畫彩璃負你在先,你做的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
“畫浮塵教出來的女兒竟然是這樣的賤人!她與你明明有淵皇親賜的婚約,竟讓你受此大辱,這亦是折辱我們森羅神國,簡直不可饒恕!”殿羅睺深吸口氣,狠狠瞥向畫彩璃,將一切的罪責推到了她的身上。
“彩璃,你先傳送離開,到你父神身邊,這裡的事已經不是你能承受的了。”夢空蟬出現在畫彩璃身前,將她護住,“老殿,小輩之間互生愛慕,何錯之有,不能因為一紙婚約便束縛了他們的下半身,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自由。”
“夢兄,你我之間的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但她,也需要為自己的錯誤負責任!”殿羅睺凶狠的指著畫彩璃說道。
“殿羅睺!現在是我的淵兒和殿九知之間的死仇!你不要想著轉移話題,在這件事上,彩璃同樣是受害者。”夢空蟬一改和煦的語氣,直接厲聲說道。
“彩璃與淵兒相遇相愛是一種緣分,原本我與畫浮塵準備在這一次淨土之會上向淵皇說明情況,請求他取消賜婚,然後再跟你賠罪,但現在……”
“夢空蟬,你想取九知性命,我絕不可能答應,但無論如何你的兒子的確是九知所殺,那麼就由我這個做父親的替他償還!”殿羅睺很直接,並不喜歡彎彎繞繞,“我自斷一臂抵夢見淵之命!”
殿羅睺未曾吭聲,直接一掌將自己的左臂卸了下來!
神尊之體尊貴無比,一臂換一命足矣!
“好了,接下來就是你們欠我的!”殿羅睺手臂斷裂處鮮血淋漓,但他卻絲毫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