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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一波三折的救助(1 / 2)

旁人看來,塞薩爾自打來了這兒——不是說聖十字堡,聖墓大教堂或是這座鬆林,而是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在一處乾燥的沙坡上——之後,他所做出的的幾個決定看起來都很魯莽。

但隻有他自己清楚,不管是哪個決定,做出的時候他都經過了慎重的考量,並不是一時衝動。

在以撒商人這裡,他感覺不到善意,不,應該說,就連一個合格的商人對“商品”的珍惜都沒有,他似乎已經確定了他會死,必須放棄這件值錢的“商品”——無論是出於他的本心還是出自於他人的授意——所以就算是塞薩爾願意忍受下這份苦楚與屈辱,他也活不成!

而他之所以向希拉克略提出請求,想以一人之力“潔淨”聖墓大教堂,來作為自己的苦修與善行,同樣也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

這個時代的苦修方式很多,像是禁食禁水,日以繼夜的叩拜、祈禱,鞭撻自身,甚至於經年累月的不洗澡……

但前幾種方式會直接傷害到他的身體,現在的醫學水平……等等,按照鮑德溫的說法,現在隻有得到了“賜受”的修士,沒有醫生。

為了苦修而受到的傷害,修士們會拒絕治療,甚至會勃然大怒——在他們的認知裡,這種做法不但欺騙了眾人,還欺騙了天主,簡直就是十惡不赦。

至於最後一種,不說有沒有那麼多時間供他消耗,鮑德溫和阿馬裡克一世也不會容許一個渾身惡臭的人跟隨在王子身邊,這簡直就是在**裸地嘲諷——眾所周知,麻風病人因為被排斥在整個社會之外,他們很少能夠洗澡,更衣,人們一想到麻風病人,就是個鶉衣百結,汙垢遍體的形象。

這樣看來,為整座龐大的聖墓教堂做清潔,雖然辛苦,但卻相當安全(除了那幾個刺客之外,但塞薩爾也不是毫無準備),另外,塞薩爾也能趁機熟悉這個對他來說陌生無比,卻最有可能被阿馬裡克一世選中做“擇選儀式”的地方——他要做好準備,無論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都有辦法和機會對應。

現在,他對這些人說,他願意讓他們用繩索係著自己,把他放下去,去找艾蒂安伯爵,也不是突然發了瘋。

聖十字堡與阿馬裡克一世是這個動蕩的世間中行駛的一艘大船,他幸運地得以躋身其中,但他不是重要的桅杆,風帆,也不是堅固的艙房,掌控方向的舵盤,甚至連貨物都不算——一旦這艘大船被卷入風暴,他就再也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而且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知道,他之前曾經多次嘗試過“繩降”,隻不過是在他永遠也回不去的那個地方。

雖然從這裡降入裂隙,沒有頭燈,沒有安全繩,沒有接應的專業人員,沒有下降器,哪怕牛尾掛鉤都沒有,但他曾嘗試過二十米,三十米,與四十五米的“繩降”,積累過經驗,也對可能的危險有準備,比那些一無所知隻會對“魔鬼口”充滿畏懼的侍從可不知好到哪裡去了。

等降落了大約七八尺,估計上麵的人看不見自己了,塞薩爾就將燧石和火刀塞進錢囊,雙手反按著岩壁,將自己轉了個身。

在之前的“繩降”中他也試過周身懸空,任由那些專業人士將自己一點點地放到地麵,但那是經過整理與開辟的通道,又有各種安全措施,繩子結實,設備完全——在這裡,他可不放心將自身安危全都寄托在彆人身上。

他的動作引起了上方人群的不安,隱隱約約地,他聽到了幾聲呼喊,仿佛是在詢問他情況如何,他用力搖晃了一下鈴鐺,穿透力極強的鈴聲頓時穿過了黑暗,三次呼吸之後,他感到身體一顫,繩索繼續下放。

能夠麵對岩壁,而不是空蕩蕩的虛空,塞薩爾的感覺好多了了,也幸好他在下降前就和騎士們說定,每次隻能放下大約一法尺的距離,這樣他就能保持穩定的節奏,在岩壁上平穩勻速地攀爬式下降,而不是被迫跳躍和墜落。

他的手上還帶著年輕侍從給他的皮手套,他有手套,但那個麵帶淚痕的侍從堅持要給他這副,還侍奉他係上了手套上的係帶——這副手套即便拿去給一個騎士用也足夠了——為了騎士作戰和攻城時考慮到的種種要點,在“繩降”的時候,也派上了大用場。

一戴上它,塞薩爾就覺得又暖和,又乾燥,每個地方都緊緊地貼合著塞薩爾的手掌與指節,柔軟,又足夠堅韌,可以讓他隨意地伸出手去抓握,而不用擔心被黑暗中的什麼東西蜇傷或是刺傷——他確定自己有抓到過一隻蠍子,一窩鍬甲,還有一堆黏糊糊的蛆蟲。

它們,還有碎裂的泥沙,細小的碎石如同傾瀉一般地落在塞薩爾的頭上,就算是塞薩爾已經拉起了羊皮罩袍的兜帽,還是不由得一陣顫栗,隻希望彆有毒蟲鑽進衣服。

他能夠觸摸到岩壁上凹凸的部分,儘可能地將它們推開,他用腳尖碰觸即將要碰觸到的東西,免得撞上突出的石塊,他有時候可以抓住蜿蜒的根須,略微借上一點力,也隻能略微借力,這些根須或是在地下生長的塊莖是最出色的騙子,它們最擅長的就是在你以為可以依賴它的時候突然斷裂。

塞薩爾一直在心中計算時間,大約每隔十法尺的距離,他就著力搖晃一次鈴鐺。

——————

相比起塞薩爾的沉穩,耐心,在裂隙邊上的人們卻是越來越焦慮,越來越憂心——尤其是在伯爵一行人帶來的繩索已經全部用完,接上了聖殿騎士們的繩索之後,“怎麼會那麼深?”一個侍從忍不住說道,修士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若弗魯瓦也一直在計算繩子的長度,在他們奔馳在這片廣袤的大地上時,也遇到過這種連同著地獄的裂縫或是洞穴,但之前他也沒有見過那麼窄又那麼深的縫隙,隨著繩子一點點地放下去,他也越來越沮喪。

在他的聖人以拉都給了他啟示,為他昭顯了艾蒂安伯爵的位置時,他是多麼地振奮和喜悅啊,這意味著他可以得到兩個國王的賞金,騎士團的大團長也獎勵和拔擢他,若他無意與撒拉遜人繼續作戰,回到法蘭西,他也可以憑借著這份恩惠在桑塞爾謀求一個職位……

但就放下的繩子來看,從地麵到裂隙的距離也要超過十王尺了,那幾乎就是小教堂的鐘樓到地麵的距離,這個高度,就算是長了翅膀的基路伯(智天使)掉落下來,說不定也要摔死,艾蒂安伯爵又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凡人,也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連續召喚兩次他的感望聖人。

他隻覺得渾身發涼,這或許不單單是因為他將羊皮罩袍給了那孩子的緣故。

“你還能聽見鈴鐺聲嗎?”他走到軍士身邊問道,這個軍士沒什麼長處,就是聽覺格外靈敏,他聚精會神地俯在裂隙邊,聽到聖殿騎士這麼問,就點點頭。於是若弗魯瓦又走到放下繩索的地方去,人們已經將結打好,那兩位騎士正在修士的示意下移開固定繩索的石塊。

火把的光亮一閃,一霎那間,聖殿騎士的視線凝固了,他的臉上出現了驚恐的神色,“彆放!”他嘶聲喊道,但為時已晚。

繩索就如同一條飛躍而起的毒蛇那樣跳入空中,驟然從鬆弛變得緊繃,又忽然跳了起來——在所有人的呐喊和爭奪中,一股繩頭從黑暗中反彈到了地上,它隻在地麵輕輕地躍動了幾下,卻像是抽在了眾人的心上。

那兩個負責連接繩索的侍從已經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一個侍從甚至已經癱軟在了地上。

“天啊,天啊,耶穌基督啊!”修士慘烈地叫道,他跪在地上,顫抖著拉起繩索,但這時候還有什麼用呢,他又撲倒在地上去看,也隻是徒勞。

若弗魯瓦麵色凶狠地走向那個侍從,他已經想好了,這絕不是顯示仁慈和寬容的時候,既然塞薩爾已經給他們指出了路,那麼他們就繼續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好了!

那孩子固然是毫無生還的可能了,但這裡不是還有人嗎?

——————

塞薩爾事實上已經做好了可能墜落的準備,當失重感傳來的時候,他心臟狂跳,但還是立即作出了正確的反應,他沒有繼續傻乎乎地抓著繩索不放,而是立即撲向岩壁。

他知道這種裂隙總有些凹進去或是突出的部分,還有之前提到過的根須與蟲鼠的洞穴,這些都可以被用來緩衝,而且他之前已經能夠感覺到愈發濃鬱的潮氣,可能距離裂隙底部不遠了。

他一路上手抓腳蹬,又是滑落,又是摔滾,好幾次撞在了堅硬的東西上,隻是不知道是石頭還是樹根,也幸好若弗魯瓦給了他厚實的羊皮罩袍,不然他至少也要斷掉幾根肋骨。

痛楚傳來,頭腦昏沉,塞薩爾在紛亂的景象中竭力辨認——他看到了光,非常微弱,但那確實是光!

開過車的人都知道,在一片黑暗中,閃著光的地方就代表著有水。而水不可能漂浮在空中,他馬上卷起身體,側向下落的方向,舉起手來保護頭和脖子,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是一片泥沼,水和淤泥極大地減緩了落地時的衝擊力,但他還是有一陣子根本無法動彈。

塞薩爾醒來的時候,就知道這次他又贏了——他依然呼吸順暢,手腳齊整,他從腰囊裡拿了一份乾琉璃苣放進嘴裡(這是修士給他的),等著疼痛消失了些,就摸索著找回了跌落時從腰帶裡滑落出來的火把,一根折斷了,一根還好,他用燧石與火刀反複擊打,點燃了一撮沒被浸透的羊毛,又用羊毛點燃了火把。

他被放下來的地方就是人們估測著伯爵與向導廝打著滾落下去的位置,塞薩爾思索著自己應該往前走,還是往後走,隨後他靜下心來仔細傾聽,仿佛有些聲音正從他的前方傳來,他沿著那個聲音找尋過去,大概走了有三百步,就看到了向導。

死的向導,他被掛在一塊尖銳的石頭上,仰麵朝天,灰白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瞪著上麵,身體彎曲得非常厲害,雙腳幾乎就要碰上頭了,雖然知道他突然跳起來的可能性不大,但塞薩爾還是拔出了短劍,這裡畢竟是個不怎麼科學的世界——誰知道他會不會是第二個威特。

很顯然,威特這樣的幸運兒並不多,塞薩爾繼續向前走了一步,立即看到了艾蒂安伯爵,這位也不知道是受了天主的考驗還是撒旦的戲弄,命運多舛的爵爺半坐半臥在離向導不遠的地方,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盯著塞薩爾和他手裡的火把,他的眼睛都流下淚來了,但還是不肯挪開,嘴裡還在嘟嘟囔囔著什麼。

塞薩爾靠近過去一聽,哦,伯爵正在斷斷續續地祈禱呢,“……聖母瑪利亞,聖母瑪利亞……天主聖母瑪利亞,求你現在和我們臨終時,為我們罪人祈求天主……啊,寬恕吧,寬恕,主啊,請您憐憫我們!”

“大人?”

伯爵的祈禱停了下來,當塞薩爾將火把略微移開一點的時候,他連忙叫停:“彆,彆,彆,無論你是什麼派來的,天使也好,魔鬼也好,請彆離開我,也彆拿走火把。”他頓了頓,又抬起眼睛細細地打量了塞薩爾一番:“我記得你……”

接下來,伯爵的舉動嚇了塞薩爾一跳,他竟然從地上跳起來,一把將塞薩爾牢牢地抱在懷裡:“我記得你!”他歡喜地大叫道:“我記得你,你是亞拉薩路鮑德溫王子的侍從,你們一起從橋頭堡的上麵往下看,你們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你們!”

比起麵覆白紗的鮑德溫王子,他身邊那個黑發碧眼的侍從在艾蒂安伯爵的記憶中要深刻得多。

他雖然來去匆匆,但在雅法的那段時間,有關於“天使如何幫助一個九歲的孩子潔淨了整座聖墓大教堂”,“這個孩子又如何在天主的光輝下施舍了一個城的窮苦人”,“他又是怎麼說服吝嗇的教士們在三個晝夜裡敞開了聖墓教堂的大門”等等……他還是聽了那麼一耳朵的。

他的修士還說,要從聖墓大教堂的修士那裡批發一些聖小桶和聖拖把,好帶回到法蘭西賣給那些虔誠的好人呢。

直至此刻,他才能確定自己方才看到的不是幻覺,而是真的人,他一邊用歇斯底裡的喊叫來宣泄自己的喜悅,一邊往塞薩爾的身後看:“其他人呢?”

塞薩爾一怔,隨即明白了艾蒂安伯爵的意思,他以為,他隻落進了一個不那麼深的裂隙,或是他們找到了從其他地方進入這個裂隙的辦法。

他搖搖頭,“不,大人,”他說:“這道裂隙很深,也很窄,他們沒法下來,隻能用繩索把我放下來找您,對了,”他從腰間解下鈴鐺,用力地搖晃了一下,等了一會,又搖晃了一下,過後又搖晃了第三下。

不說上麵的人聽見了鈴聲,是如何的欣喜若狂,快樂得幾乎要跳起舞來,塞薩爾要先將伯爵帶到他縋下來的地方,“哦,等等,你身邊有修士給的藥草嗎?”艾蒂安伯爵問道,一邊說,他一邊拉起自己的鬥篷,塞薩爾低頭一看,吃了一驚,伯爵的整條右腿都扭曲了,他移近火把,才發現那些深黑色的痕跡全都是血。

艾蒂安伯爵剛才居然還能跳起來,這些騎士的身體素質與忍痛能力還真是不容小覷。

塞薩爾給了他一些玻璃苣,他拿來嚼了嚼就肯定地說:“這是亞農西亞的手藝。”他還有很多問題想問,譬如鮑德溫王子的隨從怎麼會跑到這個地方來,又怎麼和一群聖殿騎士在一起,但現在最緊要的還是回到地上,彆在這個猶如地獄般的地方耽擱了。

玻璃苣勉強壓下了一些疼痛,伯爵試著挪了挪腿,“不行,我能忍住疼痛,但它一點用都派不上了。”他看向塞薩爾,“你被放下來的地方遠嗎?”

塞薩爾想了想,“您先在這裡坐著,我回去看看。”他捏了一把玻璃苣咬在嘴裡,然後將裝著玻璃苣的小包全都給了伯爵,還將那柄折斷的火把也點燃了,插在他身邊的泥地裡。

他回到跌下去的地方,果然看見了一根繩索正在那裡晃動,他舉著火把搖了搖,不知道上麵是不是能看見,但又搖了三次鈴鐺,這次繩索劇烈的上下擺動起來,他握住它,稍微施加一點力氣,從另一個方向也傳來同樣的回應。

塞薩爾鬆了口氣,他在附近走了幾步,找到了那根斷裂的繩索,將它係在後來垂下來的繩索上,一邊仰著頭,一邊不斷地拉它,上麵的人可能沒法理解他的意思,直到他又搖了三次鈴鐺,他們才明白過來,將繩索拉上去,而後又垂下來,這樣這裡就有了兩根繩子,一根可以被充作安全繩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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