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驄馬倒在地上,斷成兩截的肚帶隨腹部起伏晃動。
烏裡扯下皮帽捂住馬眼,沾著熊血的帽簷讓這畜生安靜了三分。
“都來幫忙,按住馬!”
托爾多低吼著跨坐上馬頸,膝蓋壓住肩胛骨,幾個人都圍了過來。
托爾多咬開樺皮壺塞,六十度高粱酒澆上傷口的瞬間,青驄馬肌肉暴起,後蹄將溫可都踹出兩米遠。好在溫可都皮糙肉厚,連滾帶爬跑回來,整個人抱住馬腿。
旁邊有人生起火堆,托爾多把手裡的獵刀燒紅,烙上馬腹的創麵,焦糊味混著馬尿臊氣,瞬間蒸騰到半空。
“塞回去!”烏裡嘴角掛著血沫子,凍僵的手指捅進馬腹。腸管滑膩如蛇,沾滿草渣的褶皺需要清理。托爾多用一根細骨頭穿透腹部的皮肉,又把麅子筋穿進去。
青驄馬痛得揚脖嘶鳴,溫可都整個人撲在馬臀上,下巴死死頂住馬尾根部——這是防止尥蹶子的土法子。托爾多最後一道縫線收尾時,用一張麅子皮貼住傷口,然後緊緊兜住肚子,這樣,皮上的筋膜能在騎行時加壓止血。
托爾多解開絆腿繩:”讓它撒歡,血活開才不淤。"
青驄馬踉蹌著衝向雪坡,嘶鳴了幾聲,又慢慢走回來。
“喂它嚼點鹽樺皮,止疼。"烏裡囑咐道。
等到給青驄馬處理完傷口,所有人都累得喘息不動。
“林川安達,你還好吧?”托爾多問道。
“還好。”林川點點頭:“這趟出來,學到了很多。”
“學到什麼不重要!”溫可都笑道:“關鍵是能娶娜斯塔霞了!”
眾人哄笑了起來。
這一趟出來打獵的共有六人,都是索倫族的老獵手了。剛才林川在獵殺巨熊過程中的表現,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如果說昨夜之前林川還算是索倫族的安達和朋友,那麼今天大家一起獵熊的經曆,已經足以讓林川成為索倫族正式的一員了。
有人叫道:“溫可都,林川安達娶親的話,你還敢跟他喝酒嗎?”
昨晚溫可都跟林川拚酒,結果醉得不省人事,這可是很好笑的事情。
溫可都笑道:“為什麼不敢喝酒?我巴不得天天跟林川安達喝!”
托爾多笑起來:“天天喝?你想得可真美!”
“我當然要想得美了!”溫可都說道:“要不你跟他喝?”
“我可不敢跟林川安達喝酒。”
托爾多搖頭道:“把他喝醉了的話,娜斯塔霞會宰了我!”
又是一片笑聲響起,白樺樹上有雪飄落下來。
幾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了點傷,不過都不礙事。
四五頭麅子和一頭巨熊,這次狩獵的收獲著實豐富,可怎麼帶回去卻是個大問題。
托爾多和烏裡商量了一下。
看著天色還早,決定製作一個簡易的雪爬犁,用馬拉著獵物回去。
托爾多拔出獵刀在樺樹林間巡梭,刀背敲擊樹乾的悶響在林間回蕩。
“就它了。”
他在一棵碗口粗的樺樹前駐足,樹乾中段有個天然彎折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