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初停,裴靖行回身去扶梁氏和梁善如下車。
裴延舟站在一旁沒挪動過。
梁氏突然想起什麼來,叫住他:“你要到徐家去,讓初初陪你們一起吧。”
然後拉著梁善如才又說:“他要替貴妃探親,本來昨天一到就該去,早上我說讓他去,他非要等著去過梁家,怕咱們受欺負似的。
我不好到他家去,弄得太正經,人家要正式待客,我跟徐家人本來不熟,怪彆扭的。
靖行是小輩兒,多見見人沒壞處,讓他們兄弟倆一塊兒去。
你跟徐家人熟悉,陪著一起,正好讓他家老太太知道你是有人撐腰的,咱們離開揚州之前,也看看徐家是什麼態度。”
後麵說的是她和徐雲宣的婚事,梁善如下意識瞥向裴延舟,想著他若知曉,必定從中作梗,更不可能看她跟徐家談成親事。
裴延舟不知道這一層,隻是順著梁氏的話問道:“表妹和徐家小娘子私交甚篤嗎?”
梁善如搶在梁氏之前說是:“閨中密友,從小一起長起來,情同姐妹。”
梁氏笑嗬嗬的接過來:“和靜儀是情同姐妹,那和她哥哥算什麼?”她眼見著梁善如紅了麵頰,用指尖輕戳了戳她,“你瞧,不好意思了。”
裴延舟眉頭一皺:“徐雲宣?”
裴靖行也好奇起來:“表妹和他……”
“沒有的事。”梁善如想著要解釋,倒不全是為她自己省去麻煩,主要是三皇子的心思深沉,有爹娘嘴上說下的娃娃親擺在那兒,隻怕以後連徐雲宣都一並算計進去,“都是小時候長輩們隨口說的,沒有誰當真的。”
徐雲宣……他算得上是個好人,她不想平白無故的牽連他。
梁氏不愛聽這話,拉下臉來:“是不是徐家不認賬?”
梁善如扯她袖口,她反手就按回去:“怎麼沒有人當真?你小的時候徐家人還總說,你阿娘那時候帶你回上京城,你外祖父外祖母都知道,還挑剔他們家呢!
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徐家人私下裡跟你說了什麼?”
裴延舟完全聽懂了。
從前長輩們交情不錯,梁善如和徐雲宣年紀又相仿,所以在很小的時候就定了娃娃親,隻不過沒有過明路,兩家人彼此知道,外人一概不知。
梁善如看她有些不高興,斟酌再三,柔聲細語哄她:“長樂侯要把我嫁李六郎的事胡老夫人知道,您沒聽梁寶祺說我在徐家設計陷害她嗎?
反正胡老夫人就是這個態度了。”
她仔細觀察著梁氏臉色,見狀不對,緊忙又添道:“您彆生氣呀!人走茶涼的道理我早就懂了,何況爹爹當年是戰敗,說句實話,老夫人的態度本在意料之中,我真沒覺得有什麼。
至少胡老夫人隻是不想認口頭上說的親,還沒到拜高踩低疏遠我的地步。
我往來徐家,跟靜儀玩到一處,老夫人都是不管的呀。
上回梁寶祺在徐家丟人現眼,老夫人還是很向著我的。”
梁氏才不聽這些。
在她看來就是徐家拜高踩低,言而無信。
說好的事情突然就變了,不就因為阿兄戰死,連身後名聲都沒多好聽嗎?
那當年阿兄風光無兩的時候,這些人怎麼沒想過將軍百戰死,也許早晚有這麼一天呢?
她看彼時攀親都來不及!
“我倒要去問問……”
“姑母!”
“三嬸。”
梁善如和裴延舟同時開了口。
她側目去看,他仍舊是眉眼彎彎的模樣,但眼底的笑意透著假,看得人很不舒服。
他也沒有看她,隻是她望去的時候他眼角餘光正好分出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