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前世,無論是三皇子還是他,從來都沒把她這個人看在眼裡。
除了利用,再無其他可言。
他們是高高在上的貴人,她命如草芥,不過螻蟻。
梁善如氣結之餘失了開口的先機。
裴延舟甚至上前半步:“那畢竟是徐家。”
“徐家怎麼了?”梁氏一聽這個更來氣,頓時拔高了音調。
裴靖行剛想勸,裴延舟又說道:“其實是人之常情,隻是發生在表妹身上您才心中不快,但您再想想,這未必不是好事呢?
倘或老夫人心存芥蒂,但礙於舊日約定嘴上不提,將來表妹真做了徐家新婦,日子能過好嗎?
倒不如眼下這樣,左右外人不知,就當沒有這回事。
老夫人固然做的不妥當,可您還能真的鬨到徐家去嗎?
鬨大了,吃虧的也隻會是表妹。”
梁氏很快冷靜下來。
徐家有貴妃,貴妃有官家。
何況官家本來就很敬重胡老夫人。
對於上位者而言最好的平息辦法就是給徐雲宣賜婚。
最後丟臉的確實隻有初初。
這事兒隻能吃啞巴虧。
“你說得對!”她一旦想通,立刻改口,“如今看來,這也不是什麼好人家。”她轉過頭就朝梁善如遞去一隻手,“等回了京城我幫你挑了好的,天下好兒郎何其多,誰稀罕他家的郎君似的。”
梁善如嘴角上揚:“是,都聽您安排。”
裴延舟不經意掃量她一眼。
裴靖行是看他阿娘心氣兒被哄順了才開的口:“所幸表妹也未必有意,我看她這一點不傷感的樣子,倒像從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那就是不喜歡徐雲宣了。
梁氏在盛京倒是聽說過徐雲宣的名號,說他是少有的青年才俊,才高八鬥,儀表非凡,乃是龍章之姿,又有徐家做靠山,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似這樣的年輕郎君,大多為閨中女娘心儀鐘情,就好比裴延舟。
她略感意外,有心追問,當著裴延舟兄弟又恐怕梁善如麵皮薄,於是收了聲,拉住人:“既然是這樣你也不要去徐家了,讓你表哥他們自己去,什麼人呐,咱們還不稀罕來往呢。”
梁善如卻不肯:“那靜儀總沒有惹我呀,我就要去盛京了,往後難得見上一麵,您還是讓我去吧。”
她主要還是不放心裴延舟。
他說的冠冕堂皇,實則是胡老夫人的主意正對了三皇子……不,不對!
梁善如恍然大悟,猛地望向裴延舟。
裴延舟一時狐疑:“表妹?”
梁善如目光如炬,卻良久無言。
既然沒那麼多巧合,那麼從一開始胡老夫人閉口不提婚事,就是徐貴妃和三皇子的手筆。
原來她上人家棋局的時間還要更早——也許早在爹娘和徐家口頭定下娃娃親那時候,也早在她隨阿娘進京初遇裴延舟那時候——幕後黑手又何止三皇子一人,至尊高台,從徐貴妃生下兒子那天起,又怎麼可能不細細盤算。
她全都明白過來了。
就連記憶裡幼時裴延舟的厚待,或許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梁善如喉嚨發緊,連粉飾太平的一句沒事都再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