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軍哥來啦!”
“這是天滿吧,都長這麼大了。”
眾人打著招呼。
有祭完祖,跪在雪地裡,恭恭敬敬的行禮磕頭。
李天明拿出昨天在大柳鎮買來的紙錢,就是那個粗布口袋。
現在管這個叫封建迷信,根本不讓賣了,但祭祖哪能空著手,管的再嚴,老百姓也總能找到突破口。
從老祖墳一路燒下來,這麼冷的天,愣是把人累得出汗了。
墳地裡的人越來越多,燒香拜佛或許還能欠上幾回,但祭祖這樣的大事,老李家但凡能動彈的爺們兒,全都要到。
誰不盼著老祖宗的庇佑。
當然了,要是沒能保佑,那也是後輩兒孫不成器,招老祖宗不待見。
“哥,咱媽長啥樣,我都快忘了。”
李天亮說著,折斷了墳頭上的蘆葦。
母親過世的時候,李天明才14歲,天亮更小,才10歲。
可即便過去了這麼多年,哪怕李天明上輩子80多歲了,母親的音容笑貌依舊記得很清楚。
記憶中,母親很愛笑,多大的事,好像也沒法讓她愁上一回。
“媽,我……又回來了,要是能早回來4年,該多好啊!”
李天明小聲念叨著,和天亮一起,清理著墳頭上的蘆葦。
這玩意兒根太硬,那口薄棺未必能禁得住。
“您放心,這回我肯定照顧好天亮、小蓉,還有小五,您在那邊彆擔心,我們都會好好的,日子也會過得越來越紅火。”
說著說著,李天明覺得心頭一陣酸澀,強忍著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再和您說個喜事,您知道了一定高興,我有媳婦兒了,不是上回那個,這次是個城裡姑娘,叫宋曉雨,有文化,長得漂亮,性子也好,等來年開春,我把新房蓋好,到時候就成親,我再帶她來看您。”
“這回我保證,一定給您生一窩孫子孫女,您也得保佑我們都好好的。”
李天明蹲在墳前,將紙錢點燃。
“在那邊彆省著花,更彆再委屈自己了。”
母親之所以走得這麼早,就是鬨災那幾年,把身子給熬壞了。
有吃的,都先緊著李學成,和幾個孩子,自己就吃點兒野菜,身體不垮才怪呢。
可李學成卻在媳婦兒死了還沒過百天,就把喬鳳雲娶進了門。
看看現在,也不知道是心裡有愧,還是根本想不起這個原配,李學成都沒往這邊看一眼。
就連李天明爺爺奶奶的墳,也隻是扔了一遝紙錢,就匆匆離開了。
叮……當……
劈裡啪啦……
雪地裡濃煙滾滾,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的味道。
“媽,我下回再來看您。”
磕了四個頭。
祭祖儀式結束,等李天明他們離開的時候,還有人陸陸續續的來。
有些是外村的,父母埋在這裡,也要趕來燒上幾張紙,磕上幾個頭。
上輩子,哪怕李天明80多歲了,早搬去了城裡,可隻要到祭祖的日子,也是每回必到。
這是中國人對根的一種眷戀,外國人永遠都理解不了的情感寄托。
回到家,隻歇了一根煙的工夫,李學軍就催著李天明出發,想去看看未來的兒媳婦。
可還沒等他們爺倆出門,就見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姑娘,艱難的挪動著步子進了院兒。
“大伯,那就是……曉雨!”
說著趕緊上前,將險些滑倒的宋曉雨扶住。
“你咋來了?”
宋曉雨被李天明扶著,還有點兒不好意思。
“你昨天說的,大伯今天要回來祭祖,我就想著過來見一麵。”
隻這一句話,便打消了李學軍的所有顧慮。
這姑娘知禮,懂事,是個好的。
扶著宋曉雨進了屋,站在李學軍麵前,大大方方的打了個招呼。
“大伯好!”
她原本就不是個沉悶的性子,曾經的她也愛說愛笑。
隻是在被家人變著法的趕出來以後,將自己給封閉了。
自從和李天明定了親,重新有了依靠,她的性格也漸漸的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好,好!”
李學軍放心了,這姑娘是侄子的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