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淵說完,立刻追了出去。
顧安、葉懷素麵麵相覷一眼,也趕緊收拾好愁容跟著出門。
外麵的賓客不少人都聽到了屋內的吵鬨,大抵猜到了裡麵發生的事情。
可裡麵的人物,一位是備受太後倚重的皇親國戚,另一位又是權傾朝野的首輔重臣,說錯半句話便是萬劫不複,無人敢在國公府議論半個字,隻裝作仿若無事的跟上前道喜。
東房外,國公府的教養嬤嬤們已準備好及笄的禮服,守在兩側,葉綰姝不緊不慢的上前盥洗手,試乾後,隨著季淵進入初加場地。
她臉上淡然得仿佛今日本就隻有及笄這一樁事,儼然沒有受到顧家兄弟的乾擾。
見父親心不在焉的,葉綰姝還連忙提醒了聲:“阿爹,開始吧。”
聞聲,季淵這才緩過神來,一邊打量著向東正坐的女兒,一邊吟誦祝辭。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回憶起女兒幼時的模樣,季淵心頭微動。
剛得知自己要做父親那會兒,他還隻是個不起眼的小吏,惶惶不可終日,一晃十餘年過去,他如今不僅位極人臣,連女兒都長這麼大了。
隻可惜沒能親眼看著她長大。
想著接下來還得勸說綰綰嫁給那位,季淵表現得極為用心,及笄禮的三加三拜,每一個步驟他都耐心的在旁指引。
而顧安、葉懷素心緒不寧的一直在旁默默看著,直到禮成也未敢上前打擾。
眼見著季淵陪外甥女離去,顧安才小聲在葉懷素耳邊提醒道:“夫人,你得好好勸勸綰綰,不可讓她回季家。”
望著父女二人消失的身影,葉懷素眼神異常堅定:“老爺放心吧,綰綰是個聰明孩子,她知道她父親是個什麼德行,不會回去,今日邀請她父親來,本也隻是想向她父親炫耀炫耀。”
話到這裡,她忽然輕歎了聲:“隻可惜庭洲這孩子誤會了綰綰。”
“那個逆子。”,顧安恨得咬牙切齒:“夫人放心,這是太後賜的婚,他還沒那本事違抗。”
老爺對世子有信心,葉懷素自也不擔心外甥女生出彆的心思,老宅已經賣了,季淵又不是值得她依靠的人,這丫頭如今唯一能夠依靠的就隻有自己和國公府了。
大不了等事情緩和些,她從中調和調和,將那青樓的賤蹄子納為妾室,如此也算讓雙方都能下得來台。
念及於此,葉懷素放心的隨顧安前去招呼賓客了。
......
季淵陪著葉綰姝回到翠薇棠裡,屏退了春紅、杏桃,看著女兒仍是靜如止水的麵容,他有些擔心道:“綰綰,想哭就哭出來吧,等哭完了阿爹帶你回家。”
靜靜凝視著一臉慈容的父親,若不是腦海裡尚存著他任由那幾位姨娘欺壓淩辱自己和母親的記憶,葉綰姝還真有些相信他會是一位好父親。
姨母再如何算計,斷不至於威脅她性命,但眼前這位實在不好說。
“阿爹,女兒若是隨您回去,太後那裡您可想好如何交代了?”,葉綰姝開始思索著搪塞他的托辭。
季淵不屑撇了撇嘴:“傻丫頭,今日這麼多人都瞧見了,是那混賬負你,你何須想著同太後交代?”
葉綰姝卻道:“可這事終究還有轉圜的餘地,阿爹位高權重本就受人忌憚,女兒就怕這一走,會讓姨父反咬一口,將罪責推到我們父女身上。”
這話倒是提醒了季淵。
今日顧庭洲這混賬說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話,要是換作尋常人早就被下獄抽筋剝骨了,可他是太後的親外孫,更彆提顧安手握朝廷兵馬,連皇帝都要忌憚幾分。
若不能讓顧庭洲實打實背上拒婚抗旨的罪名,他接綰綰回去還真是個燙手山芋。
“綰綰,那你就留在國公府再委屈幾日。”
季淵道:“你姨父說的是一月後大婚,阿爹一定會趕在這之前,稟明陛下,解除婚約。”
這簡直說到了葉綰姝心坎裡。
她知道臨安城裡除了父親,還有位不想讓她嫁入國公府的人,隻要父親說動皇帝插手此事,那她就能名正言順的擺脫這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