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母見兒子怒氣衝衝,好心情瞬間沒了大半:“我急用,又沒說不還她。”
她實際根本沒打算還,馮知意以後是要嫁進孟家當兒媳婦的,兒媳婦孝敬未來婆母點銀子,還用還嗎?
再說了,她忙前忙後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有兒子的前程。
馮知意不感恩戴德就算了,還跑到孟南洲耳畔吹枕邊風,原來昨日下午的慷慨都是在裝樣子。
孟南洲意識到口吻過於嚴厲,歎了口氣,“算了,花二十兩買你心安,也不算打水漂。”
一想到他娘浪費了二十兩銀子,還是對愚昧的母親感到無奈,“娘,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事在人為,人定勝天,你想孝敬神仙,在心裡尊敬就行,神仙住在天上,要銀子做什麼?不過是寺廟騙你錢的把戲罷了。”
孟母瞪了他一眼:“呸呸呸,了空大師佛法無邊,會在乎我那點散碎銀子?大師說了,每天求神拜佛的人那麼多,神明怎麼知道誰的心意最真誠,唯有多多積累香油錢,讓上頭看到我們的誠意……算了,說了你也不相信,等明年你高中,再來謝為娘吧!”
合著他能中榜,一不感恩老師教導,二不誠謝十年苦讀,三不回饋父母養育,反倒要對寺廟裡的泥菩薩感恩戴德。
孟南洲光想想,都能笑出聲。
笑過之後,他又覺得一絲不對勁,了空大師名聲響亮,一向慈悲心腸,連書院山長都曾誇讚其天姿靈秀,修身自束,這樣的人,怎會讓香客籌錢做法?
念頭一起,更多先前忽略的細節,像是雨後春筍般在眼前浮現。
孟南洲一路風塵仆仆趕往白雲寺,還帶上了孟思靜,接近半山腰時,寺門已近落鎖。
一個扛柴火回來的胖和尚見他麵容有怒色,拱手問道:“施主為何而來?”
孟南洲壓下心底的惱怒:“在下求見了空大師,還請師傅引路。”
“了空師叔和主持都去了大相國寺參加佛法,歸期未定。”每天慕名而來找了空的香客太多,胖和尚早已見怪不怪。
本以為說完後,男人會失落離開,不承想對方臉色大變。
“怎麼可能!我家人昨日才來問過,了空大師隻是出門布經,今天便會回來。”
胖和尚搖頭道:“施主你弄錯了吧,了空師叔兩日前在廟內講經結束,當天晚上就起程去了大相國寺,山高路遠,沒有三四個月是回不來的。”
孟南洲腦袋“嗡”的一聲,警鈴大作,大師不在廟裡,那他娘的銀子給了誰?今天又是誰做的法事?
“小師傅,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娘今天還捐了二十兩銀子給了空大師,求他幫忙做法解除業障……”
話還沒說完,被和尚打斷:“不對不對,寺廟今日並未開壇做法,還有,了空師叔做法從不收銀子,隻講究因緣際會,施主萬不可再提,平白敗壞了師叔聲譽。”
孟思靜反駁道:“明明就是了空大師親口允諾我娘,用十八兩銀子解除業障,他不在寺廟,那帶我們去他禪房的瘦沙彌總在吧,銀子可是親手交到他手裡的。”
說著,比劃起口中瘦沙彌的長相,“那和尚嘴角有顆痣,這麼大,瘦得牙尖嘴利,身上的袍子鬆鬆垮垮的……”
見對方越說越不像話,胖和尚也沒了耐心:“了空師叔的禪房從不肯外人進入,還有你說的和尚,我們寺廟裡沒有這號人,兩位施主有時間在這裡糾纏,不如去府衙報案吧,我看你們是被騙了!”
寺廟們哐的一聲,在孟南洲兄妹倆麵前合上。
這下徹底確定,他們一家被人擺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