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而寬闊的階梯教室最後一排,謝遠星正偷摸看著手機,倒不是為了玩,而是他昨天發去好友申請的那個兼職回複他了。
隻不過剛從高中畢業不久,還沒習慣在課堂上堂而皇之的拿出手機,他回複消息時總是忍不住抬頭去看看講台上的老師。
A:“今天下午過來麵試吧,六點,有時間嗎。”
謝遠星想了想下午開班會的時間,時間不是很充鬱,但是...他垂眸,指尖敲打鍵盤,發過去幾個字,“好,有時間的。”
他本來還想今天問問導員他申請換宿舍的事情能不能通過的。
他們輔導員開班會的時候喜歡準點到,一來就直接講事情,提前去等是沒用的,VX上聯係對方的消息也基本得不到什麼回複,所以隻能去辦公室找,或是班會結束了直接去問。
但現在看來,暫時是沒有時間去找導員了,甚至班會開到中途,他就要偷偷溜走。
後頸上的傷口還不斷的傳來隱隱刺痛,經過昨晚那一遭,謝遠星現在半點不想看到沈邊野,但是和吃飽飯相比,難以忍受的室友也隻有暫時忍下去。
這是早上的最後一節課,穿透力極強的下課鈴響起,驚走了腦海裡紛亂的思緒線團。
謝遠星慢吞吞的收拾著東西,準備等人流走完後再出去。
老舊的手機,灰色的舊樣式的筆盒,白色的作業本,從他身邊經過的人時不時用一種詫異,驚訝的眼神看向他。
大多是無害的,偶爾有夾雜著些鄙夷輕視的視線投來。
任誰都能看出他的窘迫,謝遠星像是對這些視線熟視無睹,黑色的碎發垂下微微擋著眼前,他收拾東西的速度有點不緊不慢的溫吞,又像是帶著對這些東西的愛惜。
謝遠星擁有的東西很少,每一樣他都很珍惜。
他到食堂時候,各個窗口前排隊的人已經不多了,謝遠星沒有考慮其他的地方,而是走到了愛心窗口前排隊。
這裡的飯菜種類幾乎是固定的,很少有花樣,但很便宜,五塊錢就能吃到營養均衡的兩葷一素。
他打了飯找到空位坐下,周圍環境嘈雜熱鬨,耳邊到處都是交談聲。
旁邊的人嬉笑著說著上午的趣事,討論著身邊的八卦,謝遠星拿著筷子,安靜的坐在熱鬨之中。
手機嗡嗡響動了兩聲,謝遠星一頓,拿出了兜裡的手機,點開了消息。
謝卓武:“裝死?兩千多的遊戲機都給我買了,兩百塊錢買個遊戲卡帶舍不得了?”
謝卓武:“你搞清楚,是誰家養著你,怎麼這麼白眼狼啊你。”
“狗吃了東西還知道朝著主人家搖下尾巴,你呢?”
“這樣,你光著屁股朝我搖兩下,我也可以不找你要這個錢,怎麼樣。”
他安靜的看著對麵越來越惡心的話,一一截圖存下來,放在了一個名叫證據的相冊裡。
至於對方要卡帶的錢,他現在全身上下兩百塊都不到,謝遠星不想回,也不會回。
謝卓武:“上了大學以後你就開始裝死?”
謝卓武:“是覺得自己考出去了?翅膀硬了?”
謝遠星冷眼看著,伸手把消息屏蔽了。
對於他厭惡到最深處的人,他一句話也不想和對方說。
但謝卓武的聯係方式他還要留著,留到合適的時候,才能報複回去。
寄人籬下的日子他忍了很多年,不差這麼一時半會兒。
飯菜有些冷了,入口很乾澀,謝遠星不合時宜的又想起了玻璃展櫃裡的泡芙,或者今天下午的麵試過了以後可以買一個慶祝一下。
片刻後,他將空掉的餐盤放到回收餐盤的地方,轉身離開食堂的時候又改了想法。
還是算了,太貴了。
謝遠星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中午向來都是回寢室的,但是現在....
不知道沈邊野會不會在宿舍,雖然對方一般中午不會回去,但偶爾也有在的時候。
為了避開那個偶爾,站在岔路口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去圖書館。
他在圖書館埋首做那些讓人眼暈的線性代數,而後按部就班的在下午上課時去到教室,又在開班會的時候坐在角落充當背景。
班會中途,謝遠星偷偷溜了出去。
按照兼職那邊給的地址,朝著校門外麵走去,那個地方離學校很近,這也是謝遠星覺得自己能堅持一陣子的原因。
日薪一百五十塊錢,拋開來回的時間,他每天能睡四個小時,至於工作地點在酒吧這件事,已經不在謝遠星考慮的範圍內了。
他希望這次麵試能夠通過。
走進酒吧的時候,謝遠星有些局促,他從沒來過這種地方,走進去難免會感到一點無所適從。
現在時間還早,遠不到酒吧營業的時間,裡麵沒什麼人,隻有一個看著像工作人員的正擦拭著吧台。
謝遠星攥了攥手指,朝著對方搭話,“你好,請問兼職麵試是找哪位?”
那人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謝遠星,“你這個形象。”
謝遠星更加窘迫,在對方打量商品的目光下,感到自己無處遁形,下意識就微微勾下了頭,避免視線接觸。
額前突然一涼,頭發被撩起來的瞬間,謝遠星也跟著抬起頭,有些茫然。
“頭發撩起來還是挺清秀的嘛,臉上乾乾淨淨的,擋著乾什麼,身高也還行。”那人頓了頓,“是個beta?”
謝遠星點了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隻短促的嗯了一聲,“嗯。”
那人又道:“也是,Omea還要漂亮些,beta也行,就是要多做點臟活苦力活,你要是願意乾的話,今天晚上就可以來上班了。”
“內容也很簡單,打掃一下衛生,端端酒,人少的時候把製服脫了去當氣氛組,但是現在不用你去做氣氛組,現在人手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