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浪排空,推風作浪。
一片黑壓壓的雲層施下暴雨,烏塔山如同一株老鬆巍然不動,毅然安於磐石在狂風中傲然屹立。
風變刀雨成石,風刀子吹刮鴻毛濕答答的麵部,他越戰越勇越變越強,他精力充沛準備放大招。
太陽穴凸起的青筋如弦緊繃,鴻毛大慈大悲救人心切,他轉轉袖子兩手攤平,風吹不變鴻毛大仙高傲的僧袍,大大的口袋絕妙的鼓揚之姿,他老當益壯駕馭紅色的車馬勇士般進發征服東海的版圖。
鴻毛打開神奇藏袖內的寶庫,生了羽翼的巴掌大的楊黃葉不回頭的向前高飛,它們前赴後繼奔赴天空中的一線光,大大小小的楊樹葉子衝進海裡卷起人們的腰腹打撈,大人小孩們統統乘坐大王蓮的蓮船度過險惡的難關,無根的浮萍不斷前行推渡黎民百姓渡過苦海登頂彼岸。
受苦受難的黎明百姓皆已全部拯救,現在不是嘻戲胡鬨的時候,此刻海上的氣氛依然劍拔弩張。
成群結隊的饕餮大浪忽而複返,浪比天高,絡繹不絕吃人的海洪紮堆海上圍攻大聖一行人,接下來締造的海難將會是史無前例無法估摸的。
“出發!”鴻毛振奮軍心的響聲是那麼的鏗鏘有力。
即便驚濤的海難是無法預料的,大聖一行人依舊冒雨在滔天巨浪中勇往直前。
人麵獸心的海妖藏在海底興風作浪,大力揮舞袍服肆掠海沸江翻中翻船的漁民,沉重有力的潑天潮浪浪淘甚高。
魔毯飛飛乘風破浪,鴻毛一心一意加大力度開快毯,魔毯打到電石火花的時速表,恍惚中電馬達已經摩擦出劇烈的電火花,鴻毛大仙英雄氣概軍令狀一聲令下,聲控擋的魔毯“咻”的一聲披荊斬棘勇往直前。
邊緣化的大頭寶蘭花豆身子站不穩,穩不住神的他處在風口浪尖搖搖欲墜,仰頭咆哮的駭浪過分邪惡卷起浪濤打濕寒涼的鞋衫,蘭花豆笨重的大象腿笨拙的向前爬與眾人結合,很快三人手拉手將發財保護在圈心,他們仨抱團穩住風裡雨裡人仰馬翻的隊形。
鴻毛大仙披風斬浪通神傳達至腳踏的摩星輪,單手扯下脖頸上一串琉璃黃的佛珠項圈,鴻毛指尖晃了晃一圈圓潤通透的佛珠,他毫不吝惜地甩進東海裡鎮平興風作浪的海妖。
窮凶極惡的海潮宛若齊整整的螃蟹大軍偃旗息鼓退去息金消石的海岸,金光奕奕的沙灘漸漸袒胸露背暴露在世人眼球,烏塔山上的人類歡呼雀躍告慰家人們終於得救,明朗的笑聲傳播到每一片臨海的海域。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詩!”日頭破金,鴻毛騎著閃耀的飛行器在微風與晚霞中翱翔太空。
大仙早上喝了一碗薄薄的稀粥,現在整個人餓得精疲力竭,他一個體力不支,倒行於世,再加上精神受損,不得已又重返第一次掉海裡喂魚的經曆。
“糟糕!”這句話是鴻毛對法力不濟的自己說的,他痛罵自己在關鍵時候沒得用,他實力發揮失常導致全體隊員掉進東海裡泡冰水澡。
“你不是能超常發揮的嗎?”大仙意漏東海,阿麗麗這下子糗大了,她能感覺到自己暈乎乎的頭腦出了一個大大的意外。
“你腦子瓦塌了!”大聖四肢牽動,頭腳倒立,一副人身仿佛鐵球定律般疾速墜海。
“我滴媽媽呀,我可太痛苦了!”蘭花豆手足顛顛倒倒,心肺像彈棉花一樣,任何求生的動作都是枉然,他格外懼怕被鯊魚哥五馬分屍,開膛破肚。
“汪汪汪汪汪!”鴻毛大仙的解釋太牽強,發財也在犬吠叫罵鴻毛腦子不清白。
“就告訴過你們,不要高興過了頭,現在樂極生悲了吧!”阿麗麗倒毛翻天,苦不迭出,悔之晚矣。
“咚!”心甜意洽的棒棒糖失手敲破鏡麵的東海,珍珠彈射,水滴湧立。
“我的咬咬糖掉了!”蘭花豆舔舔嘴的攪攪糖濺落海底,他胖胖的身體墜落天空引起東海的水花激濺。
海藍鑒心,清波拂麵,街溜子鴻毛大仙一視同仁,他連自己也不放過,一起算儘吃大虧的海底撈。
所有人一齊葬入顛倒的世界,頭首倒置,阿麗麗兩腳蹬天,鴻毛會倒立寶塔,大聖特彆像豬肉案上迎風吹擺的鐵稱鉤。
大聖苦中逗樂的本事誰也沒有,誰也抵不過他的一根手指頭:“你是金毛獅王謝遜!”此時此際,大聖依然有心思開阿麗麗的玩笑,阿麗麗恨不得給一個白眼他。
大聖心驚膽戰的閉眼飛翔,白紙般薄弱的身軀垂直空降低溫顯著的東洋,他重重一腳跌進寶石鏡麵打造的夢幻莫測的海水,一頭悶進海底下潛吸飽東海特有的鹽汽水:“我去,這他媽也太鹹了吧,這鹹得苦啊!”大聖從身到心浸泡在一望無垠的大海,他漫無目的地劃動臂力在碧藍的眼淚周圍遨遊掙紮,他忍不住滿身心的抱怨埋汰,指望給東海差強人意的待遇一個大大的差評。
“鹹魚淡肉,這比鹹豆腐乳還鹹,怕不是撒了半包鹽的珍珠翡翠白玉湯!”整個人泡在無邊無際的鹽海池,一口海水灌進鼻腔比豆子吃了半斤鹽還齁鹹。
阿麗麗破皮的傷口一旦經過鹽水的碰撞就會變得疼痛無比,她被崩壞的礁岩劃傷手臂經過鹽水的汙染產生劇痛。
鴻毛暗暗悔恨,腸子都悔青了,從頭到腳泡在冰冷的水族館,骨頭冰麻,逆腳翻天,海水澆得光腦殼透心涼,趁現在意識些許清醒,他們要趕快往岸邊遊去。
“哇靠!大鯊魚來了!”隊伍裡有人尖叫一聲,聽聲音好像是大聖在喊救命,作怪的大聖親眼目睹體型龐大的海洋巨獸探出潛伏在水下的鯊魚頭。
巨齒鯊是海洋之霸,其體型是霸王龍的兩倍大,它們是東海海底的活化石,最厲害的是一頭鯊魚長有兩百七十五顆尖牙,一口尖牙下去可以咬死一頭成年的抹香鯨小妹。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是沒有辦法的事,趁現在趕緊逃命去吧!”生死麵前,其他的都是浮雲,閒事一向置之度外,能保住小命要緊,鴻毛大仙是第一個逃命保生的。
“他莫不是背上長了翅膀,一個人在前頭遊逃得飛快!”大聖調侃鴻毛大仙一向愛惜生命,是有名的貪生怕死之徒,在場的諸位沒有誰能夠抵得過他的飛速。
“好大的一塊綠豆鯊啊!”蘭花豆口袋大的一張嘴禁不住對鯊魚哥發出一波讚歎。
“是蝶豆鯊才對啊!”蘭花豆幾乎是秒讚,接著是來自大聖的第二聲咆哮,他踢著腿兒飛快遊泳,撕裂的嗓音貫穿東海的橫截麵。
窮追猛打的巨齒鯊陡馬張開血盆大口,鋸齒大牙和肉紅色的牙齦暴露在鴻毛大仙訝異的視網膜。
鯊魚哥苕吃哈脹,嘴裡一口爛牙齒,尖利的蛀牙上附著黴菌斑以及沒消化的食物殘渣,它張口毒氣成雲,差點沒把落後的肥狗送走。
“是巨齒鯊,大家快遊啊!”壞腦殼從凍結的行動中率先破冰,他冷水浸泡的身體一個激靈,他不由分說地帶領夥計們往安全的陸地上逃命。
“它有口臭啊!”食道管裡發出難以忍受的惡臭,蘭花豆的口鼻快被鯊魚哥腐爛的牙齦給臭暈了。
東海一片汪洋,發財狗刨式的遊泳,帶領三個家夥本能的浮潛,鴻毛以一套水花最小的自由泳搶先開道,落後的三個家夥是懂得如何利用借力使力減小體能消耗的。
“看哪,前麵就是一道光坡!”其他人根本就指望不上任何作用,唯一擁有佛光辟水的鴻毛大仙自告奮勇當起隊伍中的開路先鋒,他以一身浩然正氣橫天指北之功衝刺東海的海岸線,大仙以一人之力喚醒堂堂男兒的七尺血性,隨即帶領眾人跨越海洋層出不窮的難關。
“老大,我屁股漏風了!”大鯊魚變兵不變陣,步步為營,一口鯊魚尺牙咬斷蘭花豆的鯊魚褲,蘭花豆被疾風魚牙撕得隻剩下一件白色的小內內。
“啊!前麵的那位壯士,你彆光顧著自己逃命,你倒是管管我們的死活呀……”老不死的不願開罪鯊魚大哥,這形勢隻敢前進不敢後退,狗腿子發財也顧不上他自己去奔生,落於後方的蘭花豆隻好受了這門窩囊氣。
“啊……”蘭花豆又在驚昂鬼叫,他的豬大腿險些逃過鯊魚哥的牙尖尖。
鴻毛目不應暇的時刻,蘭花豆的喉嚨管發出一聲慘叫,現在是耽誤之急不能分心,容不得帶頭大哥多思多想,鴻毛指派手下最好的得力助手飛飛去助人一把,大仙則是全神貫注救生泳闖出一片天。
“我要是這頭斷了聯係,後麵的隊伍就很難連接起來!”緊鑼密鼓的小分隊不能分散,鴻毛大仙猛衝猛趕,見形勢不對頭,他認命地點點頭,他尚不能做到一心二用去解救落入魚口的蘭花豆。
藍海風像風鈴草一樣即刻的響動。
“飛飛,幫我拖住它!”就在鴻毛猛衝而至的期間,魔毯飛飛同樣在鴻毛的頭頂上馳騁分流。
馳騁畋獵魚人心發狂,難得蠢貨令人設防,鯊魚大哥擺動寬厚的魚尾使出水花攻擊,東海像一鍋流動的豬腳麵線,龐大的巨獸妄圖吃到嘴邊爽滑彈牙的一盤素雞。
飛飛可不是花甜嘴蜜的赤方魔毯,它曾經可是登頂天界散打的寶器冠軍。
飛飛心念電轉之間,它拿定主意轉彎變道停止逃遁,作為一名合格的戰士,飛飛天生優越感極強,超雄的危難打不垮它博納的胸肌,這是身為一名戰士偉大的榮光。
一個身量巨大,一個身量渺小,若論起單打獨鬥飛飛怕是打不過海洋巨獸巨齒鯊,饕餮鯊皮糙肉硬是海洋界的杠把子,飛飛的小身板不痛不癢的打在鯊魚身痛在鴻毛心!
持續戰鬥狀態的魔毯蓄起火力,一級戒備,蓄勢待發,蘭花豆幾乎能看見飛飛它那膨脹的胳臂肌肉。
飛飛動招的拳擊手套虛招連連,無實影的腳尖來回變步,它的虛張聲勢晃瞎了鯊魚哥搖頭晃頭的笨腦殼,隨後它主動打出霸王拳攻伐鯊魚哥肥胖的肉身,試圖尋找鯊魚哥絕佳的軟肋點進行有效的攻防。
轉睫間,警戒的鴻毛像個老父親一樣衝海上大喊,他到底是個心疼叛兒的命:“飛飛,千萬小心,不要跟它硬碰硬!”
魔毯飛飛心隨意轉化身為一名跌打小王子,它搏動的雙拳在叫馬,憑他多年散打的經驗告訴它不能放過眼前這位黑白通吃的黑道大哥,一副紅色的拳擊手套打得鯊魚哥臉上滿是大包。
鯊魚大哥人畜不分傷及哥們夥的性命,飛飛同仇敵愾跟鴻毛是一條心,因此它扯筋扭骨果斷對鯊魚大哥使出踮踮碰碰拳,飛飛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英雄氣概,在一通拳打腳踢和分筋錯骨手的加持下,獨眼龍鯊魚大哥眼冒金花大魚明顯是老實多了。
“社會不好混,我要回去找媽媽!”飛飛英雄蓋世,重拳出擊,導致鯊魚大哥鼻骨斷裂流紅鼻血,成為名副其實的一盤剁椒魚頭。
“我要回去告訴我媽媽,你們欺負我!”鯊魚大哥臨時起意,身形一閃,狼狽下潛奔家。
飛飛小王子出手太過莽撞,大聖儘管嘴上連篇嘲笑紅通通的火鍋魚頭:“它該不會要搬出自己的八十老母吧!”
“神筆!”鴻毛在大海中潛藏的能量召喚神筆,遠在烏塔山的神筆應聲而來,鴻毛宛若滑溜溜的水中飛魚從水中一躍而起接下金光燦燦的神筆。
神光筆恰似一支箭矢直飛東海,鴻毛求生的雙手本能的把握希望的箭羽,鴻毛抓住筆尾就像一條劍魚渡海橫飛出去,三人一狗眼疾手快慌忙抓住求生的稻草,鴻毛來回甩動的魚擺裙將他們飛速帶離糟糕透頂的海域。
看似不靠譜的鴻毛總算是做對了一件事,他們一行人橫跨東海集體躲過危機四伏的黑鯊幫,賊心不死的鯊魚頭頭痛恨到嘴的小肥羊吃不了,它憋了一口怨氣心不甘情不願的悶聲沉進海底。
“嘟!嘟!嘟!”黑鯊手機掉進海裡死機。
“嗖!嗖!嗖!”鴻毛大仙救出袍澤之誼的三人行。
濕身的鴻毛大仙腳蹬實地,右臂罷手收停,神筆輕如易馬鑽進和尚內有乾坤的口袋,鴻毛兩隻腳抽筋摔了一個大跟頭,他法力撲熄累暈在藍海黃土的大海邊。
顛簸的萍船歸覆於平靜如水的東海,流連忘返的海浪輕輕拍打岸邊的礁石,大聖舉家臥躺濕涼的沙床爬都爬不起來。
濕漉漉的劉海打濕眼眶,大聖渾濁的眼眶被海鹽晶石染得吃痛,虎口脫險的大聖仍願張開疲軟的眼簾察看兩旁的小夥伴是否健在,否則他孱弱的心跳即使在睡夢中也不會心安的。
阿麗麗暈頭轉向早已被鯊魚頭整得沒有氣力,小腹肚裡填裝了海川蕩漾的海水,她連一句話也不願多說,隻想一個人靜靜地臥倒恢複心寧的體力。
蘭花豆陷在鬆糕般鬆軟綿長的蛋糕胚裡,軟冰冰的沙蟲時不時撓撓他的湧泉穴,他抓了兩把海皇沙將自己徹底埋進沙裡做種子。
夜已漸晚,玉屑銀末的沙海漸漸染上一層如同油墨般的黑霜,暈船的暈船,昏睡的昏睡,鹹鹹的琴風吹奏著如夢囈語般的搖籃曲,海難過後濃烈的海腥味破土而出,蚯蚓般蠕動的沙蟲爬上大聖的鬢角坐滑滑梯,大聖摸摸吹紅的鼻梁骨趕走海蚯蚓蠕行的痕跡。
九轉峰回的山道上,逃難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隻餘二十個走不動路的騎著驢駕著馬,效仿山雞野馬跟上馬瘦毛長的大部隊往家前麵趕去。
太陽從海平線上漠然升起,海邊的房屋一片狼藉,被大海搗毀的漁村正在踴躍修複生機,人們拿起希望的榔頭正準備重建家園。
海邊經常發生海嘯海難什麼的,漁民的民宿都是用塗了棕油的防腐木材建造而成,運用輕木易於災後快速重建。家家戶戶出力氣活的男工手裡都拿著夾剪和鐵絲網,他們低下頭打赤膀在釘牢的實木上絞鐵絲,海難後海邊的人們通通拿起乾活的家夥建新房。
村長說什麼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物,他自然看穿鴻毛大仙的不尋常之處,他哈腰點頭給大仙倒上一碗好茶,然後大仙心照不宣不費吹灰之力地揮一揮衣袖,將他的大宅子在原有的地基上原封不動的還給他。
村長大老爺是個會投機取巧的,他不耗費一毫厘的汗水,一兵一卒的勞動工,白白撿了一個大便宜,讓神仙和尚替他做災後重建房屋的工作,隻見神仙大師一個閃指的功夫,豪宅從虛無到立即歸攏矗立在廢墟上,他望著一比一還原的大豪宅樂得腰都躬到地上。
村長半截身子埋進黃土裡,大家心裡門清都是明白人,村長不吝嗇從腰包裡掏出一粒金豆子獻給大仙當跳跳豆玩。
大聖偶然撞破鴻毛收受賄賂,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段,瞧見大聖進院鴻毛習慣性地打馬虎眼,兩隻眼睛東瞟西瞅,就是心虛不敢瞄大聖一眼。
大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俯身過來找老村長賜教:“村長,這裡為什麼會發生規模如此之大的海洪?”
掙窩囊費的鴻毛大仙側個麵避開大聖灼熱的鋒芒。
老村長一口窩囊氣堵在心肺,正所謂不吐不快:“東海每逢陰月就會暴雨發生洪災,巨浪衝毀房屋造成意外坍塌,我們十裡八鄉的就會連夜收拾東西往山頂逃生,這時候海裡長驅直入就會伸出一條長長的三隻手的破壞之力的灰雞爪,它衝破雞屋羊圈掠奪無數的雞鴨牛羊,被它搶進海裡喂魚的家禽無數……”
“……!”村長扣壺長吟,就差一拳頭錘出肺腑痰濕氣滯的一口老痰。
鴻毛聽聞此言,扼腕長噓,就見大聖還在高度警惕,毛老鼠怵然背對大聖躲了躲前身,隻管吹胡子瞪眼睛。
浪比天高,雨打風吹,片長薄葉的紙船在風裡雨裡蕩漾偏頗,他們離穩如泰山的烏塔山的航線越來越離經叛道。
小黑是小紅的堂哥,名叫伊川小相公,他直站在微如高峰的山頂上,山裡頭是個徹底的難民堆,無數的船桅風帆埋沒在風裡頭,頭向下俯瞰絞入風高浪急的小紅:“不好,小紅還沒有上來!”
一間空屋,一張單床,黃泥巴地,被褥平坦,此時的小紅還在房間尚未躲避危海的海險。
“世上的人獨一無二,我隻屬於你!”烏雲有誤,月照粉海,小紅著手一個淡定轉身,背肩淺淺移動,水母目蝦在她門楣上跳躍佛海。
九曲東海停滯在兩扇門前,洶湧澎湃的海潮隻退不進,麵對乖張不講清理的少女怕是虛聲雷動,不敢逞強好勝。
一隻公夜叉設宴款待蝦兵蟹將,黃湯喝多了難免糊塗誤事,蝦鼇抱柱,夜叉君喝醉了酒叉大搖大擺地闖進小紅的深閨,他將小紅按在黃泥巴地上親吻摸大腿,一妖一人你幫我我幫你脫得光赤溜溜的,風光無限的一副好畫占儘玉樹後庭花!
深藍淺藍的潮汐起起伏伏飛登琳琅滿目的黃沙,歲月悠悠趕不走百川歸海的纏綿情調。
海不揚波,大海的海平線儘數落在大聖的兩行眼底,柔情萬種的大海乾然升起一抹朝旭,圓圓的,紅紅的,宛若一枚滾圓滾圓的小番茄,大聖意念深種慢慢動手握爪將它收服於五指掌內。
“百川異源,而後皆歸於東海!”鴻毛立在前頭,麵色凝重,長念卻慮。
大聖挺胸抬頭,右手平過視線,長長的目光透過鴻毛的肩膀眺望東海的界距:“那家夥的心真大啊!”
“該不會是爬上岸的美男魚,想找一個好女孩嫁了吧!”阿麗麗的大腦不禁腦補一條暴露癖的美男魚爬上頑固的礁石,即將迎娶自己美麗的人類新娘。
阿麗麗自顧自的沉浸在幻想海域裡,小小的腦袋腦補出各種關於海的兒子與人類失足少女的奇妙邂逅。
某一天的黃曆揭過,東海漁村的早晨,大風暴過後,海夜叉的腹部被海刺蝟的利爪刺傷,他頂著膨裹的育兒袋悄摸爬上岸,小紅在海邊發現了稀有的海馬精,她偷摸挑起他的下巴俯身親吻了巡海的男夜叉,從而結下了一人一妖注定相守一生的情緣。
海夜叉源源流血的傷口被鹹水打濕,小紅踩著小腳丫奔衝在了昏黃的海邊,她淡定地抽出自己的腰帶,紅色的止血帶幫忙摁住海妖腹部的傷勢。
漫不經心的海風輕輕吹拂細若絲柳的深藍妖發,夜叉君趴在潮來潮往的沙海邊,肚皮鉤爛的白肉外翻,他虛弱地凝望著眼前的這個大眼萌妹:“你不怕我嗎?”夜叉君擔憂他海底妖怪的身份嚇壞玻璃娃娃。
“我又沒有做虧心事,乾嘛要怕你啊!”小紅圓圓的眼睛直勾勾俯視驚世絕美的傳說,她微笑蹲守在膚若朝雪的大妖怪麵前,她勾唇對受傷的妖精俏皮一笑。
“人小鬼大!”麵對人類幼崽的調侃,海夜叉慎思抽離,他就這樣舉頭仰視八歲女娃跪爬著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妖身。
“你好可愛,我好喜歡你喲!”小紅憨呆呆的,她喜歡他並且情不自禁親吻了俊美的妖物。
怕被幺爺發現附近的海域裡偶有妖怪出沒,小紅攙扶著氣弱體虛的海妖靠近大片的黑礁石。
“你有父母兄弟嗎?”白花花的海浪蔓延腳足,海夜叉眼光柔柔地凝視女娃一雙閃亮的杏子眼。
“……!”小紅溫吞地搖了搖頭,她怯怯低下小腦袋,她吐出小紅舌舔了舔海妖白淨冰涼的脖頰。
“地上都是碎蚌殼,怎麼不穿鞋呢?”夜叉君比出一隻柔若無骨的細爪子,蓋了蓋小紅的小鍋蓋,又對了對女娃沾附沙礫的小腳心。
小紅單手指了指一直浸泡在冷水裡的濕鞋,另一隻不知道漂到哪裡去了?
大手慢慢接觸輕握住小手,人類女娃單純的氣息湧動妖怪潮生的識海,妖怪可以看見生命萌發的鮮朵,濃濃的愛戀灑向金色潮汐的海域……
小紅是個無所顧忌的小瘋子,她抽瘋發神經似的在藍色漸變的海灘百米衝刺,她喜歡赤著光足在白浪裡打開雪臂隨清風隨流動的海鷗奔湧,她是個不可多得的活潑歡樂的生命源泉。
“這裡麵裝的是什麼?”小紅兩隻亮晶晶的眼珠在夜叉君身上打洞洞,她好奇上手摸了摸夜叉君圓滾滾的白肚皮。
“我的寶啊!“海夜叉對小紅沒有一點惡意,他抬手揉了揉女娃一頭毛茸茸的胎發。
“海馬崽崽!”小紅輕輕趴在夜叉君的孕肚上,小耳朵傾聽肚子裡麵小生命的心跳聲。
“可惜就在不久前遇上大風暴,犧牲了幾條小生命……”傷勢附近幾條小海馬寶寶徹底停止胎心,夜叉君作為父親頗有七八分惋惜子女的意思。
“你叫什麼名字?”小紅主動與妖怪絲滑的胸膛貼貼。
“我凡間的姓氏是李姓,字單艮……”夜叉君在東海龍宮是司巡海一職,他著實想了一下自己的姓名,因為平常工作時幾乎沒有人直呼他的名諱。
“小東西,你叫什麼名字?”夜叉君伸出指尖寵溺地刮了一下小紅的小鼻梁。
“我沒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紅!”小紅這丫頭心大,在夜叉君的身上蹭來蹭去的,沒少借機揩夜叉君的油。
“老李皮子!”小紅是個沒心沒肺的,她刮蹭來刮蹭去的,對夜叉君的外號欣然自得,而後叉腰哈哈大笑。
“叫小李!”同父親一般的人物,小紅在長輩麵前不學好,夜叉君開始扳臉教育小孩。他可不是龜丞相那一輩老掉牙的老家夥,他現在依舊風姿英俊一點也不顯老,當下正年輕著呢,可是東海龍宮有名的帥小夥。
“老李!”小紅非但不借坡下驢,還膽肥一屁股坐在夜叉君的大腿上,幽默打趣東海的巡海將軍。
“我當你父親好不好?”夜叉君緩緩抬動細索的骨爪,他靜靜摩挲著小紅像花一般鮮紅的笑臉,他動手很小心很小心,生怕將女娃吹彈可破的牛奶肌戳破,她的臉就像雞蛋清一樣細膩白皙。
“不好,我沒有爹,也不要你當我爹!”泡沫般的白水送來一大一小的腳邊,小紅清澈的眼眶眨著睫毛外的光吃緊他,她不說二話拔腿就往東海刮來的的大風浪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