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平司衙門。
廨房外響起敲門聲,易妍說了句“進來”,轉頭看來的是顧經年,道:“我聽說你休假了。”
“所以來和先生學學手藝。”
“去找個人來,給你練練手。”
“好。”
顧經年應下,轉身又出去了。
易妍繼續擺弄著她那些瓶瓶罐罐,等再次有推門聲響起,便道:“開始吧,坐。”
顧經年於是讓一個人坐下。
“你先觀察他,從眼距……”
易妍說著,這才發現顧經年帶來之人竟是王清河。
一向氣質矜持的貴公子正聽話地坐在那,任顧經年擺弄的樣子。
“王緝事,你怎來了?”易妍的聲音輕了幾分。
“他請我來的。”王清河說話時隻看向顧經年,道:“他說在學喬裝術,我想看看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正好又遇見了王緝事。”顧經年則是看向易妍,“他很熱情,我便問他願不願意來。”
“好吧。”
易妍有些不自在,遞過幾個小瓷瓶,道:“你先試著把王緝事喬裝成你心目中的樣子。”
她低著頭,也不敢看王清河,隻給顧經年講解了各個瓷瓶的用法,讓他試著做。
氣氛略為沉悶,隻有王清河偶爾開口,評點上幾句。
“我家中仆婢常為我梳洗打扮,手法比你要好。”
“怪不得王緝事願意來。”顧經年道,“原來習慣了。”
“其實之前辦案,我也想試著親自喬裝打探,可惜太俊了,不好易容。”
“是。”
“你想給我喬裝成什麼樣?”
“緝事一會便知。”
終於,顧經年停下了動作,看向易妍,問道:“如何?”
易妍不敢看王清河,轉過身去,嗡聲應道:“你是初次動手,有些失誤也是正常的。”
“怎麼?”
王清河連忙拿起案上的銅鏡一看,先是訝異,接著眉頭一蹙,顯出慍色來。
其實顧經年給他喬裝得不差,甚至可以說是十分好看,嬌美動人,羞花閉月。
可王清河卻不買賬,手裡銅鏡一丟,徑直道:“卸了。”
他涵養還是好的,沒有發火,也沒有罵人,但板著一張臉,顯然是不高興了,等易妍教著顧經年給他卸了妝扮,他對著鏡子看了一眼,點點頭就走了。
“得罪他了?”易妍小聲問道。
“不至於。”
“他是緝事,你就不怕他?”
“還好。”顧經年道,“他想把我調到他麾下,算是有求於我。”
易妍沒想到他是這麼理解的,有些無言以對。
顧經年問道:“如何?見到他開心嗎?”
“下次彆再找他練手了。”易妍道,“他不太高興,我教得也不自在。”
“好。”顧經年問道:“在男女之間改扮,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
當日,掌握了一些要領,他便拿幾個差役練了手,技藝卻很差勁。
等離開了開平司,回去時恰好遇到黃虎在街邊的小攤上吃麵,高大壯碩的身體坐在一張小凳上,像是隨時要把那小凳坐塌。
顧經年便提議給黃虎也喬裝一下。
過程中,街角忽發生了一樁命案,是一個路人被捅死了。
“我去看看。”黃虎當即要起身。
“不必。”
顧經年按了按黃虎的肩,他知道那是顧繼祖在清理跟在他身後的眼線。
“黃捕尉可知我要把你喬裝成什麼樣?”
“什麼樣?”
“女人。”
“啊?”
“我今日剛學的,男女麵相上最大的區彆在於畫眼……”
顧經年正侃侃而談著,路邊一個乞丐拿了個破碗過來討錢,他便從懷裡掏了一吊錢,“鐺”的一聲放進碗內。
但給黃虎的改扮終究還是失敗了,最後扮得不倫不類,奇醜無比。
“黃捕尉見諒。”
顧經年看得搖了搖頭,對黃虎一抱拳,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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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光大亮。
顧府中不時有“嗒嗒嗒”的動靜響起,仆役們拿著竹竿到處趕鳥。
這是顧經年的要求,宗寰心裡罵著雜種,卻隻能照著辦,她可不想雜種交往的那個惡女再次欺上門來。
“夫人,鳥全都趕走了,府裡現在一根羽毛都沒有。”
“知道了,做得很好。”
宗寰驅退下人,轉頭便對顧繼業道:“他近日怎都在府裡?”
“好像休假了。”
“才當差幾天就休假?家裡住著個鉤子就是討厭。”宗寰道,“還有,他要的小婢都買來了。”
說到這裡,她狐疑地看了眼兒子,問道:“真不是你借他的名義要的?”
“娘!”顧繼業無奈道:“你怎就不信我?我……”
他其實不喜歡那種小小瘦瘦的,而是喜歡風韻成熟、嫵媚豐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