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氣的大口喘息,
陛下連這點信任都沒了嗎?
“錢氏,你現在出宮,去問問沙冠英的安排。這個案子你給本宮盯死了!”
“奴婢遵旨!”錢嬤嬤起身出去了。
趁著鄭嬤嬤在養病,她決定好好表現,
爭取早日在景陽宮紮下根,不再去小院子盯著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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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熥正在用午膳,乾清宮將信送來了。
他有些意外。
朱標很厭惡他,認為他是不祥的,出生就克死了常氏。
竟然來了一封信?
太子先是慰問,囑咐好好養傷,要聽禦醫的話,藥湯雖苦,但是必須喝。
朱允熥有些感動。
下麵太子筆鋒一轉,
含蓄地說道,家裡的事情,就自家人解決,不能蠱惑外戚。
朱允熥一目十行,然後扔在一旁,
關心的話就寥寥幾句。
其餘的都是要聽話,要乖,你娘是為你好。
有後娘,就有後爹。
“糊塗爹!”
他忍不住抱怨。
一旁伺候的宮人都低著頭,裝作什麼也沒聽見,
不過,太子妃很快會聽到的。
朱允熥午膳後再次出宮。
觀政麵對的是數萬的災民,自己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不能閉門造車。
他決定去找王行,將方案仔細推敲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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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朱允熥回宮了。
剛進院子,就得知來了客人。
朱允熥快步進了書房,原來是朱權哥仨。
他們垂頭喪氣的,像霜打的茄子。
看來,今天的觀政不是很順。
眾人重新落座,朱允熥調侃道:
“三位王爺,今天咋樣啊?”
朱植歎口氣,嘮叨起來,
“太慘了!沒想到人還能那樣活著。”
“每個人都破衣爛衫的。”
“半大孩子,穿一件單衣,鼻涕拖的老長,看人的眼神都直勾勾的。”
“都沒什麼精神氣,就伸手要吃的。”
朱權加了一句,
“猶如行屍走肉,就眼珠子是活的。”
朱鬆皺著眉,
“臭哄哄的,隨地就是茅坑。”
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
他們本來想去做點事,
結果,他們想到的,官吏已經在做。
他們想對災民說幾句話,鼓舞一下人心,結果災民隻想要吃的。
朱允熥忍不住問道:
“賑濟的粥怎麼樣?”
朱權點點頭,
“粥能插筷子不倒,一天兩頓,維持不死吧。”
對他們的震驚、沮喪,朱允熥完全能理解。
他們在皇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洗澡、穿衣都要人伺候,接觸的都是機靈人、體麵人,
從沒見過拚命勞碌的百姓,
更彆提生活沒有保證、缺衣少食的災民。
災民失去了經濟和糧食來源,卑微地匍匐在塵埃裡,隻為了活著。
這種生命之間的巨大落差,讓他們受刺激了。
朱鬆甚至兩腮潮紅,偶爾咳嗽一聲,似乎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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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
朱權他們起身告辭。
出了書房,朱植抽抽鼻子,咽了咽口水,
“熥侄兒,你今晚吃湯包?”
朱允熥點點頭,發出邀請,
“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朱權、朱鬆直接婉拒,
“不了,母妃已經準備了晚膳。”
朱植猶豫再三,也婉拒了,
“算啦!母妃身體不好,我還是陪她用一點飯吧。”
朱允熥挑挑眉毛,沒有客氣。
小院子的美食,因為“蜂蜜糕”名揚皇宮。
到了院外,朱植又忍不住哀嚎,
“小權子,還有兩天!我可怎麼過!”
朱權拍拍他的肩膀,悲淒道:
“大胃王,忍吧!很快就過去了。”
一陣寒風吹來,朱鬆一連聲地咳嗽。
朱允熥摸摸他的額頭,已經有些熱了,急忙叫來了自己的肩輿,
朱鬆客套了一番,就上去了。
看著他們一行人遠去,朱允熥吩咐道:
“將晚膳送去書房。”
他要再推敲一下賑濟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