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欒廷玉回來了,帶了六具屍首。
隻待一兩天後,大名府那邊發來協查的公文,這六具屍首連著頭前的兩具屍首,一並送到大名府去即可,當然,也要做一些案卷之類。
興許盧俊義還要把這兩人好生葬了去,想起來,盧俊義心中多少還會有點惡心。
蘇武對這事倒是不多想了,而是問欒廷玉:“那朱貴沒有耍什麼心眼吧?”
欒廷玉搖頭:“不曾有什麼奇怪之處,倒也很是聽話,幾個人,什麼時候上岸,往何處去,他都說得清清楚楚,絲毫不差,不曾發生什麼意外之事,如此我便也逮個正著,輕鬆了結。”
蘇武點著頭:“不錯不錯,這朱貴還真可以多信幾分了。”
“嗯,我看他還真有投效之心。”欒廷玉也有自己的判斷。
“如此,當專門安排一些人手與他暗中聯絡,定好暗地裡聯絡的方式。”蘇武把這件事正式提上日程。
梁山的消息,很重要,朱貴這條線,很有用。
“將軍,那朱貴也還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說來聽聽。”
“他想與將軍請一事,往後若是遇到杜遷宋萬二人,想請將軍一定高抬貴手。”
“倒也不是不可,允了他就是。”蘇武知道,杜遷與宋萬二人的處境,與朱貴是一樣的。
山寨被人霸占了去,陡然成了朝廷有數的大賊,卻是三人都得不到什麼好處不說,還得給人賣命,而且地位還會越來越低,慢慢也就成了邊緣人物。
而這三人昔日裡,在王倫麾下之時,應該關係還都不錯。
談完這些事,林衝便來與欒廷玉交接交代的一些軍中事項,隻待與蘇武同去青州。
蘇武則出門去了,便是收到了消息,孟玉樓到了東平府,住在客店裡。
正店已然選好了地址,自是先去尋鬱保四,再去找孟玉樓。
先在車馬行裡見得鬱保四。
鬱保四禮節而下,正也激動說道:“正要去尋將軍,來了七匹好馬,正要往營裡送去。”
“什麼價?”蘇武直白就問。
“九十貫。”鬱保四笑著答道。
“怎麼是九十貫?市麵價格不是一百貫嗎?”蘇武笑問。
鬱保四不好意思說道:“賣給將軍,豈敢多要?”
蘇武手一擺:“我這也不是要買一匹兩匹,你能虧得多少?市麵上什麼價,我給你多加十貫就是,倒是你與我好好說說而今這市價有無波動?”
鬱保四聞言答道:“還真彆說,將軍,這幾天山東河北等地的馬價都在漲,都漲好幾貫了,小人派人去打聽了一下,便是江湖上有人說,隻要是健馬好馬,送到大名府盧員外手中去,市價之上,坐地加五貫!”
蘇武聽得這話,會心一笑,隻道:“你這馬啊,隻管送到軍中去,與你一百一十貫。”
“將軍,當真不必……”鬱保四連連擺手。
“尋你做事,我還能占你便宜?隻管是你占我的便宜才是。”蘇武語氣不容拒絕。
鬱保四嘿嘿笑著,也不好再說,隻道:“將軍,那正店,我就尋在府衙不遠,那鋪子好,外間三層,裡間大院,廂間可有二十來個,外間擺得六七十桌……”
“就是為這事來,一道去看!”蘇武已然起身去。
正店,賣菜肴隻是其次,賣酒才是主要。
彆的店,特彆是各個城池裡的店,沒有官府批準,是不能私自釀酒的,還得從正店來進貨。
如此,便是正店生意更好,乃至酒價都便宜一些,但往往菜價又貴那麼一點點。
其他店裡,酒價貴一點,菜價卻又便宜。
這就是生意經,各自做各自的生意。
連帶那些勾欄瓦肆之中,也要到正店來買酒,平常裡帶著酒壇酒壺來打酒的也不在少數。
當然,私酒也就是黑道生意了,朝廷與官府也是會打擊的。
隻待兩人先到客店來等孟玉樓,孟玉樓從樓上下來,一襲襦裙,發髻高聳,身上環佩,頭上雲簪……
還帶著一個怯生生的小姑娘在後。
這小姑娘……蘇武一看,心中還有幾分尷尬。
見禮之後,孟玉樓自是來說:“這般小丫頭,一個人留在宅子裡,都監怕是都給人忘記了。”
蘇武是真尷尬,他買的那個小廚娘冬歡,這些天忙來忙去,搏命奔前程,還當真把這件事忘到腦後了,幸虧當時留了些錢,不然這姑娘怕是餓都餓死了。
蘇武不免上前去問:“近來你可都吃得飽?”
那怯生生的小冬歡低頭答著:“嗯,吃得飽,孟娘子時常派人來問,武家大伯也來問了幾番,都照拂著。”
蘇武再看孟玉樓,心中不免有幾分觸動,這孟娘子,還真上心,大小事都上著心。
孟玉樓一臉端莊,便是眼神都不與蘇武多對視,隻開口:“都監那家中還死了賊人,這小丫頭一人在家,可當真是嚇壞了……”
這話蘇武聽得懂,顯然孟玉樓還把人接到自己家去住了幾天。
“不是武鬆去住了嗎?”蘇武問。
“武參軍新官上任,哪裡是多回家的人?”孟玉樓答著。
如今武鬆,麾下有人,差事在身,一麵也在軍中搞起了整訓,在碼頭還要收稅,又是江湖場麵人,今日這個來請,明日那個來請……
可以想象……
“也好也好,帶到東平府來正好,如此,先讓她跟在你身邊就是。”蘇武安排了。
孟玉樓點著頭:“都監本就住在軍中,暫時也隻能這般了。”
鬱保四一直也看孟玉樓,卻也不好多看,心中隻道這女子當真不是凡人……
隻管出門上車,左右幾個小廝跟隨,車架隨著蘇武的馬往前走。
鬱保四倒是不打馬,就跟在蘇武身邊走著。
不得多久,到了地方,蘇武倒也不多看,隻管讓孟玉樓去看。
鬱保四去請了東家來,是租是賣,也都由孟玉樓去談。
蘇武其實不懂,便是不知行情。
東家與孟玉樓在裡麵詳談,鬱保四也不多聽,隻管出來陪著蘇武。
也說:“將軍放心,這街麵上小人自是照拂著,管教不出什麼亂事來。”
“嗯,軍中馬匹你也多照看,若是江湖上有那善於養馬治馬的人,你也不必來問,隻管去請來,多多益善,隻要真有本事,我自來者不拒,價錢也更是好說。”
“有將軍這句話,此事定當辦妥。”鬱保四點頭答著,也說:“此處極好,將軍看去,知府衙門也不過一百多步,衙門裡那些官吏下值了,都喜歡吃上一杯來……”
鬱保四是在表功,蘇武自也不小氣:“此事你當真辦得好。”
鬱保四笑了笑:“能為將軍分憂,豈能不儘心儘力?”
“你那腿腳好了吧?”蘇武表示關心。
“好了好了,將軍看,能蹦能跳。”兩米多的鬱保四,當真蹦跳幾下。
“這販酒運貨之事,你來做?”蘇武問,其實就是給個經銷商的待遇,正店的酒,去府下其他五個縣,也是個大生意。
這般生意,其實也要鬱保四這一類人來開拓,說白了就是搶市場,鬨不好也是要打架的。
本也是雙贏之事,蘇武沒有時間去親自弄這些。
鬱保四躬身一禮:“多謝將軍,此事,定然為將軍辦得妥妥當當。”
事情說定,蘇武看了看不遠處的衙門,說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到衙門裡去一趟。”
進得衙門,其實沒啥事,終歸要多來,沒事就要給領導彙報一下工作,即便沒什麼工作要彙報,說一些閒話,也是應該。
領導還是那個書房,兩人如今越發少了許多客氣客套,蘇武一禮,知府相公自請落座。
“聽說你又殺六賊?”知府相公問。
這事自然不必瞞,還要知府衙門正經做案卷,蓋印鑒。這事張真門清……偶然遇賊,剿滅之,得無名屍首兩具,正在核查身份。
“嗯,麾下軍中教頭欒廷玉,偶然得之,即刻絞殺當場!”蘇武點著頭。
“好,剿賊好,多剿賊!”知府相公心中實在舒暢,而今這東平府啊,在他治下,那是越來越好了,安全感十足。
今日剿五賊,明日剿七賊,前日得匪首一人,後日又得匪首一人……如此剿下去,賊人有多少人經得起這麼剿?
“相公,正店就要開起來了,就在府衙外一百來步,到時候往府衙裡送一些來,相公也嘗嘗新酒。”蘇武隨口說著。
“好好好,且看看這東平府的酒與東京的酒,有何不同。”知府相公也給麵子,也問:“此去大名府可順利?”
“順利,買馬四百匹,買鐵十萬斤,一個月內,陸續會到。”蘇武都不藏著掖著。
“嗯?”知府相公臉上有驚,就問:“你何處得來如此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