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念隨著其他三人起身,實際上她一整夜沒怎麼好睡。
梳洗一番,三人出了房間,阿星和紅珠,一個去膳房,一個去浣衣院,隻有修葺花植的阿月和江念同在庭院當值。
江念看了眼幽深盤桓的庭院,目光又落到綠意盈盈的樹植上,最後盯著花草掩映中曲折縈紆的小路,手執笤帚,歎了一口氣,不得不說,人的福報是有定數的,估摸著她頭些年揮霍太過,把福氣消磨光了,老天看不過去,讓她後半生潦倒。
江念執著笤帚,東掃幾下,西掃幾下,正清掃著,一人厲聲道:“誰讓你掃這片的?”
三四個手執掃具,同她一樣裝扮的女子走到江念麵前,劈手奪了她手裡的掃帚,往地上一擲,眼睛便在她身上來回睃。
“梁國人?”中間一個容長臉的女子說道,女子叫麗奴,也負責掃灑庭院。
“是。”
女人圍著江念轉了一圈,走到她的身側,先是眼神輕蔑地挑起她腰上的墜穗,像是挑揀貨物一般,然後嫌棄一甩,又抬手捉住江念挽好的辮子,毫無征兆地用力一逮,江念沒有防備,頭被拽得後仰,身體跟著退了幾步。
“你做什麼?!”江念穩住身子,麵色發白。
麗奴同另兩人對了個眼色,倏忽一笑,慢慢走到她的身側:“莫怪,莫怪,失了手,沒控住力道。”話音未落,對著江念後背又是一推,惡狠狠道,“這樣才叫好呢!”
夷越人本就比梁國人體格高大,江念瘦小的身板哪裡經得住這猛力一堆,直直往前栽去,整個人撲倒在地,擦滑了一段距離才停下。
嘶——
女人用胳膊肘撐著地,攤開雙手一開,掌心剮蹭破了。
“梁國人,跑我們夷越來做什麼,趁早滾回你的梁國!”幾人叫罵道。
“都在乾什麼?!”一個聲音響起。
眾人看去,是專管她們這些粗使宮婢的白阿姆,白雲,婦人四十來歲。
“一大早沒事做?現下是大王去了前殿,不在西殿,若叫你們驚擾了君上,一個個都彆想活!”
麗奴等人慌忙低下頭,不敢言語。
白雲橫了幾人一眼:“還不散了。”
麗奴幾人各自散去,做事去了。
“還不起來?等著我攙你?”白雲說道。
江念從地上起身,兩條胳膊因為疼痛,微微摣開。
“傷得重不重?”婦人往江念的手上掃了一眼。
“小傷,無礙。”
“你也彆掃這一片了,去掃後湖那一片罷。”
那幾個刺頭找梁國女的麻煩,她本不想管,但若惹出事帶累了她,可就不好了,再者,蘭卓讓她盯著梁國女。
後湖說是湖,其實是一座荒棄的庭院,灰白岩的壁角長滿青苔,假山頹敗,不顯嵯峨,磚石間隙生雜草,簷廊下蛛絲張結,一看就是經年無人照管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