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故確實挺喜歡,雖然不知道實用性究竟如何,但這個古典的樣式,很合他心意。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謝公屐……吧。
木屐也確實有帶的必要,路途中,很多是泥土路,下過雨之後連續好些天地麵都乾不了,走上去,一腳帶起一堆泥,多走幾步,腳上就跟墜了秤砣一樣。
以往可以不在意,但如今形勢不一樣了,有了顧慮。若是需要辦什麼事,可以臨時穿一穿。
木匠用的漆,是從某些種類的樹上采集下來的生漆。
傳承許多年的古老技能。
敲定了離開的日子,村長還特意找溫故聊一聊。
就沿著村內走一圈。
“之前村裡建起的圍牆,是把自家院牆拆了,把那些空置的破敗的房屋拆了,拆拆補補才勉強建起來的。”
“不過,很快就會變好了,鎮上搬回來的東西,能加高加固圍牆,還能給村民們修補房屋。”
“等冬季下雪的時候,出去再尋一些磚瓦石塊木材搬到村裡,塢堡很快能建起來了。若是能建成,村中肯定會更安全,何必冒險北上?你們不如再考慮考慮?”
村長是真希望他們能留下來,不論溫故還是道長,都是厲害人啊。
已經勸幾次了,今天是最後一次。
溫故這次倒也沒有敷衍的意思,而是嚴肅地跟村長分析了現狀——
蠱毒邪疫侵擾之下,多少人能幸存?恐怕十不存一。
不幸的那九成裡麵,又有多少變成了外麵那種怪物?
村中壘壁建起,可防十,防百,卻不可防千、萬,甚至更多。
待在這裡能安然一時,卻並非長久之計。
更何況,物資有限,即便能維持兩年,那兩年後呢?
溫故給村裡提醒,不要安於現狀。
村長獨自站在那兒,沉思了很久,又去找劉獵戶商議。
次日,天蒙蒙亮,溫故一行就在村口集合,準備啟程了。
清晨溫度較低,這個氣溫環境下,外麵即便是深度異化的邪物,行動也無法迅捷,隻要在視野開闊的地帶,就有足夠的反應時間,也好應對。
溫故都計劃好了,上午和下午趕路,中午氣溫高的時候,可以停留歇息,補充食物水分。
至於晚上……
氣溫是低,但路都看不清,還是選地方睡覺吧。
當然,冬季對邪物的限製更大,但真要是等到冬季,反倒不利於遠行。
現在這個時節正好。
堆滿了貨物的獨輪車推出。
三個布背包已經裝滿了,其他一些必須攜帶的雜物,也用大布袋打包好,都放在獨輪車上。儘量避免暴露在外。
小劉獵戶在家裡磕了頭才出來。
昨天村長來他家,把溫故的提醒說過了,小劉深覺自己肩負重任。
此次遠行北上,既要給自己謀前程,還要為全村尋一個未來。
走出村口,小劉回望村裡,又看向山那邊。
那麵山坡上有一片野葛,所以他們村叫葛村。
小時候進學堂,彆的他都學不進去,但學堂先生說過的一句詩,他卻記得很清楚。
“葛之覃兮,施於中穀,維葉萋萋。”
這次北上,不知道是否有機會再回來,是否有機會再看到蔓延山坡的那片野葛。
心中又升起強烈的傷感和不舍。
但等情緒緩過來,又變得意氣風發,乾勁十足!
小劉他爹劉獵戶帶了一隊人,護送他們一程,順道再拖些木材回村。
溫故選擇的路線附近有兩個村子,之前劉獵戶隻帶人去搜尋過糧食,這次順便把一些木質的家具物件也拖回去,免得放原地腐爛。
出村之後,有村民幫他們推獨輪車,給他們示範怎麼推才能更輕鬆,也讓他們這一段路多省些力氣。
日頭升高,天地明亮起來,而他們也到了分彆的路口。
老劉把小劉拎到一旁,想說什麼,憋了好一會兒,又沒能說出來。
該說的,在家裡已經說過了。
此時父子倆都是紅著眼睛。
老劉:“離開時是你們四人,希望到達北地的時候也是你們四人,都能完完整整地到達!”
小劉眼中含淚,重重點頭。
溫故神色肅然,一一拜彆。
心說:想什麼呢,咋可能隻有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