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肚子裡倒是有點私貨。
他臨來前跑去找債主們打聽過,南直這邊有沒有什麼來錢的門路。
那些債主們見裴元要主動搞錢,一個個心頭大喜過望。
而且錦衣衛能有什麼搞錢方法?
說不得就要苦一苦自己的那些同行了。
至於行內那些見不得人的齷齪,我們懂啊。
於是,幾個在南直有門路的債主把裴元送出來的時候,後槽牙都笑出來了。
隻不過這是裴元壓箱底的財路,現在還不到收割的時候。
程雷響這無本買賣就很讓人動心了。
裴元當即拿定了主意,“先搞一票試試!”
程雷響怕裴元放不下假扮使節的勾當,拍著胸脯打包票,“大人儘管放心。敢在應天府裝神弄鬼的都是白蓮教、彌勒教什麼的,都是老對頭了,他們最怕咱們。真要是在那些小地方,咱們說出鎮邪千戶所,人家可能還一臉懵呢。”
三人敲定主意,就尋了一處館舍住下,由麵生的陳頭鐵出門盯鎮撫司的哨。
果然隻是半日工夫,陳頭鐵就興衝衝的來回報,發現一戶人家求到鎮撫司去,他一路跟著尋到一家店鋪,又向周圍人打聽了,主家後台乃是南京工部的一個主事。
說是那家店鋪每夜有悲切聲不絕於耳,那主事不信邪,領了十幾個壯丁趁夜闖了進去。
結果從沿街的小樓到後院,找了一夜,一無所獲,帶去的壯丁卻莫名其妙少了好幾個。
後來那些壯丁的家眷們鬨將起來,主事還賠了不少銀子。
現在一間兩層樓的店鋪,外帶後院倉庫就閒在那裡。
程雷響聽了問道,“那鋪子是做什麼生意的?”
陳頭鐵道,“看招牌,賣的是西北兩口的皮貨。”
這下裴元也跟著眼前一亮,“喲,還是個肥羊。”
西北兩口指的是張家口和古北口,這兩處地方是大明交易茶馬的地方。從兩口運皮貨到應天府,可以獲得數倍的高額利潤。
程雷響一副懂行的樣子,“要是沒大油水撈,也不會被人盯上。”
裴元想到此事前有江湖人做局,後有千戶所等著接私活,不由按捺不住了,“咱們早些去吧,要是遲了,被澹台芳土的人堵個正著,可就不好說話了。”
程雷響原先是在自己的地盤窩裡橫,現在跑彆人的地盤搶肉吃,他心裡也有些打鼓。
聽裴元這麼說,也有速戰速決的想法。
三人一拍即合,程雷響和裴元都取出自己錦衣衛官服換上,陳頭鐵則仍舊用趕路時那風塵仆仆的打扮。
陳頭鐵在前引路,兩人不動聲色的跟在後邊。
他們住的地方在評事街,本就是繁華所在,這一路過去卻見店鋪更多,景色更異。
裴元甚至有一種後世逛廟會的錯覺感。
街旁除了有尋常可見酒幌子四處招蕩,還有什麼茶莊、當鋪、錢莊、糕點鋪、書鋪之類。中間也有戲台、廟宇、染坊、豬行、牛行之類的錯落著。
叫賣和討價還價的聲音,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但不顯聒噪,反倒莫名讓人有一種富足意滿的感覺。
除此之外,路上不但有踩高蹺敲銅鑼賣藝的江湖把式,裴元還看見了射箭博彩的靶場。
裴元盯了一會兒,恍惚覺得看到了後世在廟會打氣球的自己。
沿街店鋪的商品也很齊全,除了川廣雜貨,西北皮貨,福廣海味,京式鞋帽,有一家鋪麵上的招牌竟然是“東西兩洋,貨物俱全。”
裴元記得現在還遠沒到隆慶開關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