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賊的劉繼隆!豬犬的劉繼隆!彆讓我抓到你!!”
嘉麟城外,尚摩陵在看完加急情報後急的發狂。
這封情報的內容,赫然寫著昨夜劉繼隆放回廓勒登,讓廓勒登帶話說自己要去襲擊昌鬆的事情。
麵對這熟悉的情報,熟悉的感覺,尚摩陵不抓狂才奇怪。
上次他就是因為錯誤預判了劉繼隆的想法,導致他在西邊浪費了三天時間。
現在劉繼隆再度讓人送來消息,自己若是再選錯了,那自己這一仗無疑打得十分丟人。
這般想著,尚摩陵漸漸冷靜下來,思考著自己應該怎麼做。
與他站在一處的莽隆化見狀,不免說道:“這劉繼隆尤為詭詐,您得小心應對才行。”
“我知道!”尚摩陵瞪了一眼莽隆化。
見狀,莽隆化隻能閉上了嘴。
嘉麟城自他父親被劉繼隆所襲殺後,實力下降的厲害,日後若是遭遇劉繼隆襲擊,少不得需要尚摩陵幫忙,他自然不敢得罪尚摩陵。
“先回姑臧!”
良久之後,尚摩陵還是決心率先返回姑臧。
莽隆化不敢說什麼,隻是在尚摩陵他們吃飽喝足後提供數百鬥豆料,隨後便看著尚摩陵統帥精騎往東邊疾馳而去。
以他們的情況,今日是注定趕不到姑臧了,但明天清晨應該就能抵達姑臧,黃昏前就能抵達昌鬆。
在他們趕赴姑臧的時候,昌鬆城外卻是一片慘淡。
三四百具被扒光的屍體和數百匹軍民的屍體就如此曝屍荒野,直到哲多悉彆派出的精騎跟隨劉繼隆他們北上二十餘裡外,他才敢派人出城收斂屍體,參與滅火。
昌鬆城四周的耕地被焚燒的不成樣子,通天的火光將城池的溫度都抬高了好幾度。
為了救火,哲多悉彆派出了上萬男丁開始搶救,並把輕騎的巡哨距離放出三十裡外。
為了應對劉繼隆所部突進的馬速,他為輕騎配備了兩匹馬。
做好一切防備後,哲多悉彆心裡才稍微安定幾分,而時間也來到了黃昏。
哲多悉彆來不及走出悉多虞被俘的悲傷,憤恨看著城外的狼藉。
秋風吹過,那風吹麥地的景象不複,隻剩下少量被煙熏火燎而灰黑的麥穗。
空氣中彌漫著煙熏火燎的味道,刺鼻而沉重。
灰黃的土地上,斑駁的痕跡映襯著天邊殘留的火光,顯得分外淒涼。
“節兒,城外被焚毀的糧田……起碼……六七萬畝!”
小節兒走到哲多悉彆身後小心稟報,哲多悉彆攥緊拳頭:“傳令!”
“城內不論男女老少,全給我出城收割剩下的糧食,彆讓劉繼隆繼續肆意妄為了!!”
“是!”小節兒應下便要後退,卻見哲多悉彆繼續看向他吩咐道:
“輕騎繼續往外放,要放到四十裡之外!”
“另外把昌鬆的情況告訴姑臧,問問尚摩陵到底在乾嘛!我們和劉繼隆交戰兩日,他們人呢?!”
哲多悉彆氣得發抖,畢竟他們平日少不了供奉姑臧,而今劉繼隆在昌鬆肆意妄為兩天,姑臧卻連一個人都沒有派來。
昌鬆實力雖然不如姑臧,但姑臧想拿下昌鬆也十分困難。
因此哲多悉彆有理由懷疑尚摩陵是故意讓劉繼隆消磨昌鬆,想著坐收漁翁之利。
當然,現在更重要的問題在於自家嶽父被俘,而昌鬆城內也並非自己一家獨大。
他雖然是悉多虞的女婿,但悉多虞還有三個未成丁的十幾歲孩子。
萬一有人煽動他們,汙蔑自己圖謀不軌,那自己的情況就危險了。
想到這裡,哲多悉彆就準備去悉多虞的府邸,找自己的那三個小舅子解釋解釋。
不曾想,還未等他行動,北邊就忽然響起了哨聲。
“嗶嗶——”
“撤退!!”
“撤退!”
當哨聲出現,城外正在搶收糧食和滅火的上萬昌鬆男丁發了瘋般往城門逃跑。
“劉繼隆!!”
哲多悉彆低吼著看向哨聲響起的方向,雙目赤紅。
零星點點的輕騎開始吹哨撤回,但他們並非身處巡哨第一線,而是根據傳遞回來的哨聲吹響警哨。
一刻鐘、兩刻鐘……
隨著三刻鐘過去,撤回的輕騎越來越多,直至哲多悉彆派出的輕騎幾乎都撤了回來。
黃昏下煙塵四起,讓人分不清是城外糧田的煙塵,還是遠方的馬蹄煙塵。
大批人口擁擠在城門口,花了近一刻鐘時間才徹底疏通,放輕騎入城。
此時,北邊出現了烏壓壓的一大片馬群。
當哲多悉彆看到這片馬群的時候,他的心簡直快跳出了嗓子眼。
他誤以為是劉繼隆率領更多的精騎南下,眼底透露出絕望。
好在隨著馬群靠近,當嗢末杜部的旌旗出現在哲多悉彆眼前,哲多悉彆眼底的絕望才慢慢消失。
“豬犬的嗢末!”
哲多悉彆氣得發笑,他沒想到嗢末竟然也敢來蹚這趟渾水。
要知道嗢末實力不強,以往隻敢去劫掠番和、嘉麟的牧群,如今卻跑來昌鬆城下。
這對於哲多悉彆來說,簡直就是最大的侮辱。
他可以忍受劉繼隆侮辱自己,但嗢末這群家畜不行!
“點齊兵馬出城,我倒要看看他們能乾什麼!”
哲多悉彆說罷,不忘瞪著小節兒:“派出輕騎,連夜把消息送往姑臧。”
“如果姑臧再不派出援兵,昌鬆對姑臧的供奉也將中斷!”
“是!”小節兒連忙轉身操辦此事,而城外的嗢末杜部望著滿目瘡痍的昌鬆,心裡也難掩震撼。
“這甘州的唐軍竟然能把昌鬆收拾成這樣!”
馬背上,杜噶支望著黃昏下的昌鬆城外,忍不住發出感歎。
不過這份感歎很快結束,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輕騎全部給我下馬收割糧食,精騎著甲隨我掠陣!”
“是!”
杜噶支雖然不知道甘州的唐軍是怎麼把涼州實力第二的昌鬆城打成這番模樣,可他知道這是一個極佳的機會。
由於鐵器不足,加上沒有足夠多的工匠,嗢末杜部一直無法在白亭海開墾大量耕地,所以糧食於他們而言十分重要。
現在昌鬆城被打成這個樣子,大片粟麥可供他們收割。
趁昌鬆城和姑臧城沒有反應過來,他們必須收割足夠的糧食撤退才行。
很快,在杜噶支的命令下,上萬輕騎開始下馬收割糧食,馬匹肆意啃食粟、麥。
殺人的彎刀成為了農具,帳篷成為了口袋。
對於他們來說,一石米搭配野菜和牧群所產的乳製品,那就是一個人近半年的口糧。
麵對這成片的糧食,上萬輕騎發了瘋般收割糧食。
這一幕被城門打開後的哲多悉彆所見,火氣直衝大腦。
“過橋!”
隨著他一聲令下,百餘名精騎與兩千甲兵開始過橋。
眼見昌鬆城門走出數量倍於己方的甲兵,杜噶支沉著率領精騎列陣己方輕騎之前,庇護著正在收割糧食的輕騎。
雙方主將都在第一時間觀察了天色,而此時距離天色變黑還有大半個時辰。
“嗚嗚嗚——”
號角聲響起,哲多悉彆揮師進軍,試圖在天黑前驅趕杜噶支。
麵對兩千精銳甲兵,杜噶支這邊雖然有上萬人,卻也不敢直接和哲多悉彆發生衝突。
“撤退,繞去西門和東門收割糧食,我就不信這兩條腿的跑得過四條腿的!”
隨著杜噶支下令,嗢末杜部的上萬輕騎扛起收割到手的糧食上馬,儘管時間短暫,但每個人還是收割到了一二鬥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