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杜噶支的帶領下,繞著昌鬆城開始收割糧食。
哲多悉彆見狀隻能攥緊馬韁,讓城內部分男丁走出搶收糧食,由甲兵掩護。
一時間,雙方開始了搶收大戰,而昌鬆上午派出的塘騎,也帶著劉繼隆再次入寇的消息抵達了姑臧城。
“劉繼隆又去了?!”
姑臧衙門內,折逋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死死盯著眼前的昌鬆塘騎。
“回都護,劉繼隆帶著兩千多精騎再度入寇,請姑臧馳援!”
十戶長十分緊張,折逋羅聞言看向左首位上坐著的節兒:“乞利本有消息傳回嗎?”
“午後已經到嘉麟了,現在距離姑臧應該也就是一二十裡的距離。”
節兒如實回答,而折逋羅聽後連忙看向十戶長:“你現在趁夜返回昌鬆,告訴悉多虞,明日乞利本親率兩千精騎馳援他!”
“是!”十戶長顧不得疲憊,起身便往外走去。
在他走後,折逋羅也急忙看向節兒:“你派輕騎向西去找乞利本,讓他們不要紮營,徑直返回姑臧,把昌鬆的消息告訴乞利本。”
“是!”節兒知道事情緊迫,連忙起身吩咐人去了。
約莫兩個時辰不到,姑臧城外便出現了大批舉著火把的精騎。
尚摩陵率領兩千精騎耗費八個時辰疾馳一百二十餘裡返回了姑臧,馬力幾乎消耗殆儘。
折逋羅親自帶人去西門接他們入城,而期間尚摩陵黑著臉往衙門趕去,折逋羅緊隨身後。
隨著二人與幾名節兒一前一後進入衙門,尚摩陵剛剛走到主位便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桌案。
“悉多虞乾什麼吃的,他有精騎一千,甲兵兩千!難道還對付不了兩千精騎的劉繼隆嗎?!”
尚摩陵火大,卻不肯承認是自己的失誤,才導致劉繼隆在昌鬆肆意妄為兩日之久。
他不承認,折逋羅自然也不敢說。
隻是麵對昌鬆的緊急情況,折逋羅連忙行禮道:“劉繼隆帶著兩千精騎兩次入寇昌鬆,如果我們再不出兵,悉多虞肯定不會再支持我們。”
“明日,還得勞煩乞利本率兵馳援昌鬆才行……”
“馳援馳援!”尚摩陵怒罵道:“兩天疾馳二百四十餘裡,馬都瘦了一圈,我拿什麼馳援昌鬆!”
聞言,折逋羅也沉默不敢回應。
他看出了尚摩陵正在氣頭上,所以不管誰勸都會被罵,隻有等他自己消氣了,才能聽得進去自己的建議。
果然,隨著時間過去,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尚摩陵便自己消化了這些負麵情緒,沉聲說道:
“給軍馬喂精料,明日辰時我率軍出發昌鬆。”
“乞利本英明!”折逋羅適當奉上馬匹,尚摩陵卻不打算領會。
他起身向內堂走去,另外兩名率領精騎的節兒也拖著疲憊的軀體下去休息了。
這幾日因為劉繼隆的操作,他們經常半夜接到情報,以至於沒怎麼休息好。
明日大戰在即,如果再不好好休息,到時候手腳發軟,怎麼和唐軍交戰?
這個道理折逋羅也清楚,所以他早早讓人殺羊宰牛,將豐富的飯食提供給了軍營。
兩千精騎吃好飯後便好好休息了,而折逋羅還沒休息,便又在半夜子時接到了昌鬆的消息。
這次的消息比前幾次更為駭然,劉繼隆疑兵引誘悉多虞,隨後包圍昌鬆精騎,生擒悉多虞,獲甲八百餘套並焚毀數萬畝糧田。
“劉繼隆……”
折逋羅得知這條消息,整個人都在發顫。
與他一起值夜的節兒聞言行禮:“要告訴乞利本嗎?”
“不……不用!”折逋羅連忙製止:“木已成舟,現在就看劉繼隆今夜還會搞出什麼名堂了!”
折逋羅很清楚,劉繼隆既然是在下午戰勝撤軍的,那以他們的馬速,現在恐怕已經遠離昌鬆四周了。
哪怕把消息告訴尚摩陵,也不過是把尚摩陵吵醒,不得休息罷了,根本解決不了悉多虞被俘的結果。
即便他們現在出兵搜尋,也不一定能搜尋到劉繼隆。
現在他們隻能等待姑臧和昌鬆的輕騎巡哨,看看能不能發現劉繼隆的蹤跡。
“把輕騎放出五十裡,現在立即去辦!”
折逋羅對節兒吩咐,隨後不安的來回渡步。
此前兩天夜裡,劉繼隆都會釋放俘虜,給姑臧送來消息,因此折逋羅根本不敢休息。
隻可惜,他從子時熬到了雞鳴時分,都未曾得到來自劉繼隆的一份消息。
反倒是在他準備休息的時候,昌鬆方向竟然又派來了傳信的塘騎。
那塘騎被帶到了衙門的正堂,眼見折逋羅高坐主位,連忙跪下:“乞利本,白亭海的嗢末杜部襲擊了昌鬆,眼下正在劫掠昌鬆糧田,請乞利本出兵!”
“我是都護……”折逋羅臉色一黑,急忙解釋。
解釋過後,他才反應過來昌鬆被白亭海的嗢末杜部襲擊,不免下意識看向夜漏。
眼看時間不過寅時三刻(3:45),折逋羅壓下了將尚摩陵叫醒的想法,隻是擺手道:
“隻有白亭海的嗢末杜部嗎?劉繼隆呢?”
“劉繼隆撤軍後並未出現,請都護出兵馳援昌鬆!”十戶長說著,折逋羅也頷首道:
“卯時之後,乞利本會親率精騎馳援昌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聞言,十戶長也隻能被安排退下。
在他走後,折逋羅更不敢休息了,生怕不久之後就會傳來劉繼隆聯合嗢末杜部入寇的消息。
他強撐著精神熬著,直到卯時雞鳴之聲響起,他才提起精神去內堂尋找尚摩陵。
“篤篤……”
“乞利本,昌鬆有急報。”
敲門過後,折逋羅連忙出聲。
下一秒臥房的門被打開,眼底血絲不淺的尚摩陵已經穿好甲胄,站在門檻後。
“什麼急報?”
尚摩陵看著折逋羅,折逋羅也不敢耽誤,急忙將昌鬆送來的兩份軍情交代出來。
由於兩天加一起隻睡了不少五個時辰,尚摩陵的精神頭並不好。
在得知情報後,他回到屋內坐了半響後才緩緩開口道:“還沒有劉繼隆的消息嗎?”
“輕騎已經放出五十裡,可還是沒有搜尋到他的蹤跡。”
折逋羅解釋著,尚摩陵聞言攥緊拳頭:“五十裡搜捕到就七十裡、一百裡!”
“派出城中所有牧戶、輕騎向北搜尋劉繼隆的蹤跡,我就不相信他會憑空失蹤!”
話畢,他看向折逋羅:
“半個時辰後,我率精騎馳援昌鬆,若是嘉麟和番和有事,你先率甲兵乘馬前往,我率精騎隨後就到。”
“沿途務必多加小心,以防劉繼隆襲營!”
被劉繼隆耍了三天,尚摩陵也算認清了現實。
論手段他是玩不過劉繼隆了,劉繼隆不同於自己,他可以一邊打一邊遊走,而自己卻麵對劉繼隆的突襲,卻隻能被他牽著鼻子走。
在先機上,自己就失了半分,所以隻能儘力補救。
現在除了放遠牧戶和輕騎,提前探出劉繼隆動向外,他也沒有什麼其它的好辦法。
這般想著,尚摩陵揉了揉眉心,紅著眼看向折逋羅:“讓人給我準備早飯,半個時辰後精騎在東城集結。”
“是!”折逋羅回應後退出內堂,令人吩咐造飯後,便返回正堂假寐了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後,尚摩陵率領精騎走東門前往六十餘裡外的昌鬆。
此時天已經微微亮,而折逋羅也派出了數千牧戶和輕騎向北搜尋,誓要搜到劉繼隆所部的蹤跡。
站在衙門的院子內,感受著四周的冷空氣,折逋羅不免想到了劉繼隆此次入寇的收獲。
“還有一個月就徹底入冬,這豬犬的劉繼隆兩次襲擾昌鬆都沒有收獲什麼糧草牧群,難不成俘虜了一個悉多虞他就滿意了?”
“不會的……”折逋羅搖頭否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可否決這個想法後,他又突然迷茫了。
劉繼隆就帶著兩千精騎在涼州四處亂竄,而騎兵又攻不了城。
他的目的如果不是劫掠牧群和糧食,那又能是什麼呢?
一時間,折逋羅不免焦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