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傾盆。
衛停吟兩手叉腰,仰著頭。
頭頂高空上,有一巨大的水玉冰壺浮於空中。
那是柳如意的法寶之一:掌水壺。
一旁的湖水受它感召,飛向空中,躍入壺裡,而壺嘴裡正吐出著湖水。那湖水呈一條漂亮的弧線,倒在火海熊熊的山宮裡。
猶如一瀉千裡的瀑布,濺出來的水都帶著涼意。
山宮的火海很快被澆滅,燒得漆黑的廢墟冒起徐徐的白煙。
顧驀走進去,他踢開漆黑的房梁木頭,找了一會兒,從地底下雙手拽出一麵鏡子。
那鏡子整個兒如冰般透亮,四麵雕冰花,拿在手裡,就像拿著塊精雕玉琢的冰。
這就是冰鑒鏡。
法寶一般都是放在山宮裡保管,好在真金不怕火煉,法寶更是,放了一把火也燒不了什麼。
顧驀用衣袖擦掉冰鑒鏡上落的黑灰,跑了出來,把冰鑒鏡交給了柳如意。
柳如意拿過冰鑒鏡,麵向衛停吟。
所有人立刻屏息凝神。
柳如意也有些緊張。
衛停吟麵向她,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照自己就是。
柳如意麵色凝重地也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運起了功力。
一縷靈氣進了冰鑒鏡,那冰透的鏡邊冰花上逐步亮起水色的光。
柳如意抬起鏡子。
鏡子裡,映出衛停吟的臉。
一瞬間,全場嘩然。
冰鑒鏡就是一個照妖鏡,本體如何,照在裡麵就是如何的。
若是鬼,照在裡麵就是青麵獠牙臉色慘白的死人鬼樣;若是妖,照在裡麵就是妖那貓貓狗狗花花草草的原形;若是修士做出來的幻影,照在裡麵便是什麼都沒有,畢竟那就是一個虛幻的影子。
可衛停吟出現在了鏡子裡,還和鏡子外麵彆無二致。
那也就是說,他的確是這個樣子的。
他是個活人。
柳如意震驚無比。
她看了看鏡子,看了看衛停吟,震驚道:“你……”
早知如此的衛停吟無比淡定,他湊身過去,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劉海,順便摘掉了肩膀上的一片葉子。
他淡定得很,周圍的人卻更震驚了。
一群人又張著下巴震驚好半天,不知誰爆出一聲驚叫:“真是衛師兄!?”
“怎麼活了啊!?!”
“我靠!不是死了七年了嗎!”
“到底發生什麼了啊!?為什麼——……”
一說起為什麼,那弟子就突然卡了殼。好像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件事,他表情扭曲了一會兒,才終於:“為什麼又活過來了!?”
衛停吟覺得他剛剛可能是想說“為什麼又從棺材裡爬出來了”。
“你問我為什麼……我其實也不太清楚。”
衛停吟對著柳如意的法寶鏡子捋著頭發,純純把這萬年法寶當成了個梳妝台。
“一睜眼我就在棺材裡麵,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就自己偷溜出來了。”
人群突然詭異地沉默下來。
片刻,衛停吟突然發覺不對,抬眼四周一看,就見圍著他的人神色各異。
有人表情複雜,有人表情幽怨,有人麵露凶光。
乾嘛這樣看我?
衛停吟莫名其妙,片刻,他突然反應過來了。
“啊。”
他發出了一聲很呆滯的聲音。
柳如意放下手中法鏡,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所以,是因為你亂跑跑掉了,魔尊才以為是我把你偷了,才跑來燒了我的宮?”
“……”
衛停吟尷尬地哈哈乾笑兩聲,“抱歉,柳掌門。”
柳如意歎氣:“算了,又不是你的錯。歸根結底,是那魔尊不講道理。”
“可是既然來了,剛剛衛師兄怎麼不出來?”有水雲門的弟子語氣幽怨,“若是衛師兄出來,那魔尊也不會……”
“他沒出來是對的。”
柳如意反手一挽冰鑒鏡,鏡子立刻消失在了她手上。但並不是消失了,是收進了她係在腰上的那儲物用的法瓶之中。
“方才易宗主在。這麼多年了,易宗主一直對上清門和魔尊心懷怨恨。他若方才出來了,必定會被魔尊強行帶走。”
“雖是能解我們水雲門的燃眉之急,可若看見衛停吟真的複生了,易宗主還不知道要氣成什麼樣。到那時,他再拿此事做文章,說不準就要蕭山主以死謝罪了。”
此話一出,眾人心中皆是一驚,不由得齊齊看向蕭問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