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問眉沉默無言,麵色有些許難看,隔著人群看向衛停吟。
衛停吟揚揚嘴角朝她笑笑,沒說什麼。
“畢竟那時衛停吟不在,魔尊這些年殺天殺地,身上背了無數人命,早已罄竹難書,從前就一直想要謝掌門謝罪。”柳如意繼續說,“他不出來才是最好。反正這山宮燒都燒了,他出來也沒什麼用。”
“竟是如此……”
“山宮修繕的事,我若有能幫上掌門的,自會幫忙。”
衛停吟對柳如意說。此話一落,他又回頭,笑意吟吟地,“不過我得先解決一下彆的事情。虛清山主,還打算把我師妹帶走嗎?”
司慎那張老臉難看極了,又扭曲又抽搐。
他看看衛停吟,又看看其餘眾人,一句話沒說,狠狠咬了咬牙,帶上幾個虛清弟子,一言不發地回頭離開了此處。
望著他那逐漸離去的背影,衛停吟吹了聲口哨,笑著道:“還真是沒變。”
司慎打以前開始就這樣,說不過了就告辭,還很愛為難上清山。
聽說是和謝自雪有些過節。
“從以前開始就這樣的啦。”趙觀停也附和。
柳如意收回目送司慎的目光,對衛停吟說:“總而言之,今晚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你既然能複生回來,也算是件好事……隻是可惜,你師尊無法知道了。”
說起謝自雪,柳如意眼裡閃過一絲惆悵。
她闔了闔眼,又歎了一聲:“總之,之後該如何,還得從長計議。你且就和你大師姐一樣,留在我這兒吧,我叫驀兒去給你尋間舍院住。”
她又看向沈如春和趙觀停:“你們二人,也暫且留在我門中吧。”
趙觀停和沈如春一僵。
倆人不約而同地側頭,互相對視了一眼。誰都沒說什麼,但兩個人臉上都寫滿了不自在。
衛停吟也回頭看過去。
沈如春和蕭問眉都站在很遠的地方,她們動都沒有動,蕭問眉甚至往後退了許多。衛停吟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因為他身邊聚滿了看熱鬨的水雲門弟子,而他的同門卻站得那樣遠,不敢靠近他。
*
月朗風清,明月星稀。
坐在柳如意為他安排的舍院門前,衛停吟眼瞅著係統麵板上的時間過去了足足一個小時——他三個同門都來到了他的院子裡,可這仨人站得那叫一個天南海北,全站的對角線,一個比一個站得遠。
而且都不說話。
站得遠又不說話也就算了,偏偏一個個還都在偷偷打量彼此。
衛停吟終於受不了沉默了:“我說。”
“能說點什麼不?”衛停吟坐在門檻上,端著小酒杯,眉角都直抽抽,“你們仨在這兒站半個時辰了,誰能說句話?”
回答他的依然是沉默。
三人彆著臉依然不願對視,又用餘光偷偷去瞟旁的兩人。
衛停吟簡直替他們腎疼。
他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你們能不能心疼心疼我?再這樣我回去睡覺了,我沒空跟你們在這兒熬鷹啊。”
說完,衛停吟乾脆利落地一拍膝蓋站了起來,真的要回屋睡覺去了。
他一站起來,這仨人卻立刻都一慌:“等等!”
三人異口同聲。
衛停吟停下邁進門檻去的腳步,回過頭。
突如其來的異口同聲讓這三人不得不尷尬地對視,於是場麵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乾嘛,又不說話。”衛停吟說,“你們又不是被毒啞了,有話不能說嗎?我還是個墳的時候不是劈裡啪啦妙語連珠地可愛說話了嗎?什麼葉公好龍的具象化啊你們,真人真跑出來又不敢說了。說話啊,彆隻盯著人不吭聲!你們仨又不是合歡宗的,沒法光看你的眼眸就了解你的一生的!”
趙觀停大罵:“你閉嘴啊!怎麼你那張嘴還是這麼欠啊!”
“啊我不能說話的嗎,好的我睡覺去了,你們仨熬鷹吧。”
衛停吟回頭就欲走。
趙觀停急了:“回來!!”
衛停吟又回過頭,朝他挑了挑眉。
趙觀停放下手,硬著頭皮回頭看了看他兩個師姐。
他沉默片刻,咬咬牙說:“你們……沒什麼,想說的?”
衛停吟:“……老四,你真會找話題。”
“你少管我!!”趙觀停羞惱地紅了一整張臉,轉頭對他兩個師姐喊,“快點!說點什麼!不然師兄要走了!”
沈如春不情不願的:“說點什麼……你突然讓我說點什麼,我能說點什麼啊?”
“我管你說什麼,反正說點什麼!師兄都複活了,你就沒點什麼情懷要抒發嗎!?剛剛不是在那裡喊天喊地撕心裂肺的嗎!”
沈如春也騰地紅了臉:“那又怎麼了!”
“我什麼怎麼了,我叫你說點什麼!師兄好不容易回來了你說點什麼!!”
“我都說了我沒什麼好說的!!”
衛停吟聽得頭更痛了,他抬腳把鞋脫了下來,一抬手就精準無誤地砸到了趙觀停的後腦勺上。
趙觀停噗的一聲,痛得捂著腦袋蹲了下去。
“夠了,煩死了。”衛停吟走過去,把地上的鞋撿起來,重新套到腳上,“要麼就不說話,要麼一說話就嘰哩哇啦地煩死人。”
“你們仨現在跟一屋子貌合神離的中年夫妻似的,我都替你們幾個憋得心窩子疼。我這剛活過來呢,都要被你們這一出整得喘不上氣兒了。說吧,一個個把想說的都說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