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大部分人都不識字,但也有少些人曾經念過書,便便看著牌匾將字念了出來。
於是,前方有人在募兵的消息,很快就在這萬人的綿長隊伍中傳開了。
張羅迷茫的抬起頭,嘴裡喃喃自語。
“前方在招兵,可是佘山組織的?”
他下意識將這件事看做是佘山胡仙們安排的。
“應該不是,如果是佘山要募兵的話,沒必要直接將我們趕出去,想來應該是有哪位老爺想把人聚集起來。”
“大家在一起,總比出去後各自分散的好。”刑良猜測道。
“是這樣嗎?”
張羅心中略帶疑惑,發現前方有人停下,他便踮著腳尖伸長脖子朝前看去。
隻見視線中,前邊的確有兩百身著甲胄,看上去頗為彪悍魁梧的兵卒並排站立。
這些兵卒腰杆挺的筆直,橫著看去就宛如兩排直線,隊形整齊的不可思議。
“鐺、鐺、鐺……”
一連串銅鑼聲傳來,就聽見有個壯碩身軀左手拎著銅鑼,右手舉著棒槌,一邊敲一邊扯著嗓子高聲喊道。
“招兵買馬,有誌男兒,共赴艱難,黃金甲胄,功名利祿,儘在軍中!!”
“佘山不歡迎我們,趕咱們走,讓我們自己去爭回羅州土地,若能站著生,何須跪在他人身下苟活。”
“它們是胡仙,終究與我們不是同一個物種,隻有我們人,才會相互幫助,大家團結在一起,發揮出最大的實力!!”
……
一張案桌後,沈婷淼望著烏獲敲鑼呐喊的樣子,臉上表情尷尬,扭頭對身邊的林北玄道。
“這樣真的有用嗎?”
“如今佘山驅逐拋棄他們,正是這些人最脆弱的時候,人心在絕望中尋找希望,一個承諾,一個機會,都可能成為他們抓住的救命稻草。”
林北玄目光掃過那一張張麻木茫然的臉,果然在烏獲蠱說下,全都朝這個方向看來。
其中有人已經有所意動,隻不過還在觀望。
烏獲敲著銅鑼的動作不停,一邊來回打轉,一邊努力回憶著昨晚林北玄單獨找他,讓他背誦的那些話。
“加入我們,除了基礎的兵餉外,等我們重新奪回羅州,每個人還能夠根據軍功分配土地,隻要你殺得敵人多,你擁有的土地就會越多。”
烏獲咧開嘴,露出自己白森森的牙齒。
“如今羅州剩不下多少人了,朝廷不要我們,佘山也不要我們,與其化作路邊枯骨,不如豁出去自己一條命,親手去搏他個未來。”
這些話並不算多麼的激勵人心,甚至帶著幾分悲涼,但對於那些剛被佘山驅逐,對未來前路迷茫無助的人而言,無異於黑暗中射出了一束光,幫助他們將前路照亮。
“與其化作路邊枯骨,不如豁出去自己一條命,親手去搏他個未來!”
這句話就如同一劑強心針,紮在人們的心口。
是了,朝廷不要他們,現在連佘山也要將他們驅逐,他們明明是人,卻仿佛狗一般沒有半點自己的尊嚴。
京州那些高居廟堂的老爺們個個榮華富貴,錦衣玉食,而他們這些地裡刨食的百姓卻連豬狗都不如,到現在甚至連自家的家鄉都被邪祟侵占。
他們被拋棄,死後恐怕連一個收屍的人都沒有,世道不公,命運殘酷,他們沒有選擇,卻也能豁出自己一條命,去找那一線生機。
終於,有人動了。
一人麵無表情的從人群中走出,來到林北玄案桌前。
“張郃,祖籍羅州鄚縣,學過幾手把式,曾在縣衙當過捕快……前來應兵。”
林北玄看著這名叫張郃的中年漢子,點了點頭,淡淡道。
“記!”
他身旁的沈婷淼立刻會意,將張郃的信息記在簿上。
有了第一個,後麵許多人都被引動,紛紛從人群中走出,來到各個案桌前,報上姓名籍貫。
“張羅,祖籍羅州遂縣張家村,以前是打鐵的,有膀子力氣……”
“刑良…祖籍常州夷陵,劊子手……”
聽到劊子手三字,林北玄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刑良身上。
難怪對方剛一靠近,他就嗅到了一股濃鬱的凶煞之氣。
作為市井江湖中各類撈陰門行業之一,與仵作、紮紙人、縫屍匠並列前茅的劊子手可以說是最容易沾染邪祟的一門行業。
甚至還有句俗語言:賒刀人、劊子手、哭喪下靈遍地走,二皮匠、守陵人、千盜蘭花神調門。
這些個撈陰門的,或許個人武力比不上江湖中那些遊俠,但論詭異莫測,手段陰毒,這類人絕對排得上號。
林北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淡淡道。
“記!!”
感謝宸藺大大的打賞,也是一直支持三陽的老書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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