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皮道人張了張嘴,虛弱的發出聲音。
“回來了就好!”
林北玄能從他這幾個字中聽出狗皮道人的勉強。
他嘴角擠出一絲笑容,乾瘦的胸膛仿佛風箱般抽動,說明已經用儘了自己全身的力氣。
林北玄走上前,桃淘立馬從旁邊搬了一張凳子過來。
林北玄坐下後,上下觀察著狗皮道人,心神溝通玄黃塔器靈。
“阿玖,你現在還能不能再凝聚出玄黃道種?”
阿玖的聲音在林北玄腦海中回蕩:“如果將您鎮壓在塔內的那兩個俗神煉化,就能再凝聚出一些玄黃道種。”
“那就把他們都煉了!”林北玄毫不遲疑的說道。
阿玖收到命令後,欣喜的笑了笑,隨後九天玄黃塔便氤氳出濃鬱的玄光,由塔頂直入塔底一層。
而身在一層玄黃界內,還未死的雙人神以及枉死神震驚的望向頭頂,眼中流露出不甘之色。
直到現在,他們心裡還想著邪靈真君會前來救他們出去。
然而玄光沒有任何遲疑的完全籠罩在雙人神和枉死神身上。
仿佛濃稠的硫酸澆灌到人的身上,兩名俗神立即發出痛苦淒慘的嚎叫。
身為俗神的他們從來沒有體會到這樣的痛苦,簡直比想象中地獄的刑罰還要可怕。
他們的身體血肉在玄光下慢慢融化,但是他們的意誌卻仍舊清醒,身體內那顆神造器官更是不停向外釋放神性,想要抵擋玄光對血肉的侵蝕。
但正因如此,他們隻能硬生生忍受身體化開的痛苦。
可惜這個抵抗的過程最後也沒能持續多久。
在無窮玄光照耀下,雙人神和枉死神體內香火神廟儘數散去,身軀慢慢化為了地上的一攤濃水。
而兩神之前所站立的位置,隻了,隻留下了兩顆神造器官以及神性領域內的精華碎片。
“可以了!”阿玖在林北玄腦海中喊道。
林北玄聞言點頭,手掌攤開,一座虛幻的九層小塔在他掌心緩緩旋轉。
玄黃之氣絲絲縷縷的自塔身上散發而出,猶如輕柔的煙霧嫋嫋升起。
林北玄身後的桃淘和不少青雲寨異人首領見到這一幕,紛紛屏住呼吸。
他們此時已經意識到林北玄想要做什麼,看向狗皮道人的目光中充滿了驚喜。
狗皮道人在青雲寨的地位很高,因為他們這些異人族群可以說是狗皮道人一點一點看著組織起來的。
所以當他們看到林北玄或許有挽救狗皮道人的法子的時候,一個個心裡都極為高興。
漸漸地,一滴宛若琉璃般,氤氳著玄黃之氣的水晶從小塔內飛出,被林北玄用手輕輕托住。
林北玄打算將玄黃道種送到狗皮道人體內,可就在這個時候,蒼老瘦削的手掌突然將林北玄的手腕給按住。
狗皮道人麵帶疲倦的看向林北玄,扯出一抹笑容說道:“大統領,老道還請你不要將這樣的寶貝用在我身上,可以嗎。”
林北玄眉頭一皺,抬眼望向狗皮道人。
“你不用在意這個東西是否稀有,如果能夠將你治好,那就都值得。”
狗皮道人笑著拍了拍林北玄的手腕,深吸口氣,臉色仿佛回光返照般紅潤了起來。
他朝站在門邊上的青雲寨異人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出去,隻留下桃淘在屋內,讓她看著門。
“大人……不管這個東西對我有沒有用,其實在我看來都不重要。”
狗皮道人破天荒的自己從床上走了下來,雖然他的步伐很慢,可每一步都結結實實,沒有想要摔倒的跡象。
他緩緩走到窗前,伸長脖子看向窗外因為近幾天連綿雨水而變得翠綠的植被。
“真美啊,我的眼睛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一樣清晰過了!”
林北玄站在狗皮道人身後,默默問道:“你想死?”
其實從狗皮道人拒絕吸收玄黃道種的態度,和此時所說的這些話,林北玄就隱隱感受到了對方心裡的想法。
狗皮道人慢慢轉過頭:“知我者大統領也!”
他晃動著腦袋,不似正常說話的嗓音,倒像是用他家鄉那邊的方言在唱歌。
有些類似於京劇戲曲,細而悠長。
“為什麼?”林北玄問道。
狗皮道人嗬嗬笑了起來,可笑著笑著,他的胸膛劇烈抽動,緊接著發出一連串咳嗽聲。
桃淘見狀連忙想要上前攙扶,卻被狗皮道人大力推開。
他的視線穿過翠綠的林葉縫隙,幽幽望向遠方。
“大人,我給你講一個我的故事吧!”
狗皮道人靜靜站在那裡,像是陷入了回憶。
“我出生在閩州揚天縣的一個小村子裡。”
“我祖父是村長,所以我從小吃穿用度就比同村其他孩子好,加上我性格頑劣,經常會仗著家裡權勢去欺負同村的玩伴。”
“也正因如此,我從小到大基本沒有什麼朋友。”
狗皮道人述說著自己的往事,表情似哭似笑,但總體來說都是美好的。
“可是直到有一天,我在村子裡到處遊玩,遇見了一個人。”
到這裡,狗皮道人語氣變得陰沉起來,眼中仿佛蘊藏著滔天怒火。
“我當時太孤獨了,每次我出現到村口遊玩時,那人就會出現,並且給我帶來很多當時看來好吃好玩的東西。”
“我漸漸放下了戒心,他連續問了我很多村子裡的事情,祖堂在什麼位置,我們供奉的是哪位俗神……而我愚蠢的全部告訴他了!”
“隨著那人了解的越多,村子裡開始發生一件件怪事。”
“我們供奉的俗神被蒙上了眼睛,祖堂裡排放的全村祖宗牌位全部丟失。”
“當時大人們瘋狂的想要找出問題的根源,他們猜測這是人為,其實那時候的我心裡明白,這些很有可能是那個人做的,但我害怕受到父親和祖父的懲罰,所以不敢告訴家裡大人們。”
“時間就那樣一天天過去,可怪事越來越多,漸漸地……村子裡開始有人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