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激靈,跑得更快,身後玉江與小廝抬著東西,瞬間將東西放下,追上去就是一腳。
“哎喲!”
田芳被踹倒在地,打了個滾兒,摔進一旁灌木叢裡,沾了一身泥。
玉江那一腳從背後透到前胸,她齜牙咧嘴地捂住心口,半天吱不出聲來。
“哪來的瞎眼蟲,見了大夫人不行禮還敢跑!”
玉江追上來,一把抓起她,唬了一跳。
媽呀,好醜一張臉!
他整日跟在戚縉山後天,但凡見的不是天仙似的夫人,就是那些粉白可愛的丫鬟,且順清侯府不苛待下人,就連婆子們也都有一張舒心臉,乍一看到田芳這被貧窮和仇懣浸透的一張臉,還真有些適應不了。
大夫人?
謝明月?
田芳方才心底還在想她的男人,一肚子壞水,聞言更加驚慌。
偏偏她還疼得開不了口,看著遠處一雙軟緞珍珠芙蓉繡鞋緩緩移近,田芳不由得生出幾分自慚形穢。
這嬌生慣養的女子就是不一樣,腳比她的手還要嬌貴,多麼金貴的緞子珍珠,就這麼踩在腳下。
不過若她取而代之,下次這鞋就穿在她腳上了。
田芳一個出神,玉江又是一喝:“怎麼?啞巴了不成?你是哪個院的?”
謝明月看著田芳身上不倫不類的老氣衣裙,頂著金簪銀手圈,一瞬間便知曉了此人身份。
這府裡,有銀首飾的人也就隻有雲氏了。
“玉江,不得無禮。”
她柔和地喚回玉江。
“這位是母親請來的田夫人吧,是下人眼拙,認錯了,元白,快將田夫人扶起來。”
田芳緩過一口氣,見謝明月聲音綿軟,無甚威嚴,忍不住怪道:“原來是戚大夫人,你這小廝好大的脾氣,見麵就是一腳,我可不是你們府上的下人,能任你揉扁搓圓!”
玉江忍不住:“你見了大夫人就跑,喊都喊不住,我又未見過你,怎知你不是下人!”
下人都沒你這張醜臉!
田芳隻當他是謝明月的人,尖刻道:“你這下人怎麼說話的,我再落魄,也是大老夫人的客!大夫人,這種乖戾的下人你也用,當真是管教無方。”
謝明月輕輕一笑:“是麼?原來大爺竟是這般人,玉江,你記得回頭秉了大爺,母親請來的田夫人說他管教下人無方。”
田芳一聽頓時愣住了。
這小廝竟是戚家大兒子戚縉山的人?
這可是抓雞啄了象腿,傷錯人了。
“大夫人,我是開玩笑呢,怎麼可能責怪大爺呢?”她連忙改口,“是我不好,原本府中也沒什麼人認識我。”
玉江重重哼了一聲,他跟著戚縉山出入,身份比外頭一些人家的老爺還要貴重,這田氏將他當做尋常下人,真是被雞啄了眼。
謝明月輕描淡寫:“即使如此,就算了。田夫人下次莫再這般了,府中下人有規矩,見人就要行禮,你這般,難免讓玉江誤會,還以為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田芳臉色一僵,深知自己一個外來婦,現在還敵不過謝明月,忙做出一副順從姿態:“大夫人說的是,初來乍到,我還有些不習慣,以後不會了。”
“嗯,走吧。”
謝明月點點頭,不再看她一眼,與元白從她身側風似略過。
“夫人,您瞧大爺,昨夜您說打絡子打發時間,今日大爺便差人送了好些玩意給您,這下子院中都要放不下了。”
元白打趣的聲音漸行漸遠,田芳混著一身泥站在路邊,玉江在後麵帶著小廝,目不轉睛地抬著幾箱子玩具走過。
箱子滿得蓋不上,裡麵鑲金嵌玉的各種玩意兒簡直晃花了田芳的眼。
連個玩具都如此奢靡,這謝明月隻知享樂,當真毫無做兒媳的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