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風波台下無比安靜的眾人此時終於反應過來,就好像炸鍋一般,無數驚呼聲就此傳來。
可陳執安卻好像不曾聽到,他臉上掛起如若往常一般的笑容,低頭看著周修景。
周修景的目光碰撞到陳執安的眼神,原本已經意識模糊的周修景猛然清醒過來。
他運轉真元,壓住傷勢,壓住痛楚,強撐說道:“陳執安,我並非隻是為了那二百兩金子,而是有人要害你,那人身份尊貴,把持著我周家的命脈,我不得不從。”
“你莫要殺我,等我傷勢好了,我便告訴你此人是誰!”
陳執安似乎毫無興趣,低頭對周修景道:“那人既然身份這般尊貴,想來我報仇無望,既然謀劃出手殺我的人是周公子,我就隻找周公子報仇,也算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緩緩抽出已經歸鞘的長刀。
那凡鐵長刀刀刃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幾個深深的豁口。
哪怕周修景身上那件玄門寶物沒有被催動,陳執安夾雜著澎湃真元的刀刃砍上去,依然砍裂了這把刀。
“刀豁出了口子,但是砍你的脖子足夠了。”
陳執安眯著眼睛看著周修景。
周修景以為陳執安不信他的話,他疼的麵色扭曲,卻也匆忙道:“我未曾說謊,陳執安,命我殺你的乃是懸天京李家,玄紫將軍之子李扶疏,乃是雛虎碑上刻名的人物,我不敢不從,所以才有了那醃臢謀劃!”
“陳執安、陳公子,你莫要殺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你想要富貴,我便給你金銀財寶,你想要寶物,我就將我身上這件玄門寶物給你,還會為你找來更好的!”
周修景喘著極重的粗氣,眼神帶著深深的恐懼。
他見過不知多少死鬥之約,戰敗者的性命,就握在戰勝者手中。
這位平生未曾吃過什麼苦的大府公子,在這一刻距離死亡太近,近到讓他恐懼到了極致。
可便是如此恐懼,這位公子仍然未曾亂了分寸。
“你不殺我,有的是好處,可你若是殺了我,哪怕這是一場死鬥,可我周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我是周家長子,在家中的地位勿需多言!”
周修景說到這裡,轉頭看向風波台外的酒樓。
那酒樓亭台中,他父親目呲欲裂,眼中帶著濃濃的殺機注視著陳執安。
陳執安似有所覺,轉頭看了那周家家主一眼。
周修景見了自家父親的眼神,似乎略有些放心,又對陳執安道:“陳公子,我周家有的是銀兩,你若是殺我,往後必將麵臨無窮無儘的追殺……”
陳執安徹底拔出了腰間的長刀。
然後在周修景驚愕驚恐的眼神中,一刀斬下。
鮮血噴出,甚至沾染了陳執安身上的月白色團花長衣。
“我兒!”
酒樓中周家家主猛然起身,怒喝出聲!
他身後幾位武夫頓時踏步而出,要向那風波台上去!
“周員外,隻能你周家設計殺人,不能有人殺你周家?”
周家家主轉頭,卻看到知府大人身旁那位人物,手中拿酒,甚至不曾看他們一眼。
可與此同時,一陣長風吹過,如同吹來狂風巨浪,攔住那幾位武夫的去路。
周家家主凝神看去,卻見亭台上空,站著一尊披甲的神將。
是一尊神像。
“玉闕境的人物。”
周家家主頓時深覺一陣頹然,癱坐下來,而那幾位武夫須臾之間便倒飛而出,砸落而下,砸在亭台上,砸裂了磚石!
“這就是景兒口中的尋常私塾先生之子?”
他仿佛蒼老了十歲,閉起眼睛來。
陳執安收刀歸鞘,自言自語:“殺了你,按照死鬥的規矩,你身上這件玄門寶物也是我的。”
“哼。”
有人輕哼。
陳執安似有所覺,遠遠看去。
就看到司侯圭放下轎簾,四個護衛抬起轎子來。
陳執安看到司侯圭,臉上的笑容越濃了:“司三公子,你忘了你的彩頭!”